“哇,是貂皮大衣,一定很贵。”
由于大家都是学服装的内行人,好坏货看一眼就知道,遂卯起来哇哇叫。
“是上等的貂皮……”
“这毛色白得真美,没有一点杂色……”
“应该价值个几万美金……”
“搞不好有十万,或是更贵……”毕竟纯白到一点杂毛都没有的貂可遇不可求,可能需要好几只这种貂的毛,才能裁成这样一件貊皮大衣。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眼前大衣的价值,杜于优早已吓到不会说话,谁这么大手笔送上一件价值不菲的貂皮大衣给她?
“大衣下面压着一张卡片。”众人眼尖,马上瞄到纯白毛皮底下微露的白色卡片。
她立刻用发抖的手拿起卡片,将它打开。
给我可怜的姜饼人,但愿它能代替我,给你些许温暖。
没有署名,完全用中文。杜于优想都不必想,就知道是谁。
铃铃铃!
裤袋中的行动电话恰巧在这个时候响起,她立刻拿起手机按下通话按钮。
“圣诞快乐,小姜饼人,收到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了吗?”
方把手机贴近耳朵,华逸杰低沉悦耳的声音立刻通过线路愉快的响起,让人好不快乐。
“收到了。”她清清喉咙。“超感动的,你怎么会想到送大衣给我?”而且还是件贵得吓死人的貂皮大衣。
“因为你说你冷得想把自己吞下去,我怕你一时想不开,只好赶快派人送一件大衣过去。”他笑。
“那也用不着送貂皮大衣啊!”她的双颊泛着红晕。“普通的大衣就可以了,干嘛这么浪费?”害她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你不喜欢?”电话那头有明显的笑意,背景也有点吵。
“喜欢啊!只是太夸张了,我可能不敢穿出去……”她拿着电话偷偷看周围的朋友,其他人虽然很有礼貌的假装互相谈话,但她还是大家的目标。
“胆小鬼。”华逸杰在电话那头笑骂。“冷就要穿,要是再冻成姜饼人,我可不管你……你那边很吵,有人?”
“嗯,我请了一些朋友到我家作客,欢度耶诞。”她回说。
“是吗?”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法国那边的耶诞气氛如何?”
“还好。”他的语气好像刻意愉快?“欧洲这边的耶诞气氛很浓,但比较不像美国那边……”
“薇安,我无意打扰你,但酒没了,莉丝说不晓得你放在哪儿,能不能麻烦你过来找一下?”
正当他们聊到圣诞节的气氛之际,一位法国男子突然出现打断他们的谈话。
“好的,亚兰,我马上过去。”她掉头跟亚兰说了几句话,又再度接起电话。
“你在忙?”电话那头马上传来疑问的声音。
“对。”她对着一堆客人的背后做鬼脸。“恐怕我没办法再和你聊下去了,我家里有一群吸血鬼等着吸干我的酒窖,我怕如果我再不给他们酒喝,他们会来吸我的血,只好挂电话了。”
“我了解。”华逸杰低笑。“趁你还没有遭受攻击之前,赶快去倒酒吧!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圣诞快乐’,顺便告诉你,我已经收到你送的礼物。”
“真的啊?你已经收到我寄去的礼物了啊!喜不喜欢……”
“薇安!”
客厅那头有人喊她的名字。
“嗯,现正穿在我身上。我——”
“薇安,酒!”
“马上来了!”她回头大叫。
“你说什么?”她尽可能专心和他谈话。“你说你现在正穿在身上——”
“薇安!!”
这次是大家一起喊。
电话那头莞尔,力劝她放弃谈话。“算了,于优,你去忙你的,我们下次再谈。”
“好,掰掰。”
匆匆忙忙挂上电话,杜于优火速赶去搜出预藏的不管红酒白酒或是香槟,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酒喂饱那群恐怖份子,倒是台湾这头的华逸杰还对着已断线的手机发呆,半响还回不了神。
亚兰?
听起来就像是法国男人的名字,而后发出的声音也证实。
“凯撒,干嘛一个人待在这儿呀,为什么不到前面去?”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笑着问华逸杰。
“前面太吵了,无法讲电话。”华逸杰将行动电话收进外套的口袋内,心里还惦念着同样问题。
“又打给你前妻?”那人搂住他的肩膀,两人一路搭肩往更里面的酒吧前进。
华逸杰耸耸肩,没有回答,那人低笑。
“你跟你前妻也真好玩耶,离婚了以后感情反而更热络。”进入人潮汹涌的酒吧大厅后,两人随便在吧台找了两个座位坐下,开始聊起来。
“我们没离婚之前,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没什么好稀奇的。”华逸杰举手跟酒保要了两杯马丁尼,不过他怀疑他有空调给他们,这里的人简直多到一塌糊涂。
“很不习惯吧,现在。”看穿他的心事,那人调侃他。“以前这种地方对你来说有如家常便饭,现在却难得看到你几回。”要不是因为圣诞节的关系,恐怕还见不到他。
“我正在学习如何重新做人。”华逸杰一副洗心革面的诚恳模样。
“哈雷露亚!”那人果然虔诚忏悔。“幸好我没有你那样的前妻,要不然我也得和这个地方说再见。”唉,可怜。
“那样的话Joe一定会哭死,你可是他的常客。”华逸杰利嘴回道。
曾经,他们都是这个地方的常客,号称“永远打不死的蟑螂”——任何一个女人都妄想用婚姻打死他们。
可惜,蟑螂头子这回不知道被哪罐特效药喷到,不但主动翻肚投降,还痴痴巴望那罐特效药回国喷他,看得他们其他这些蟑螂直冒冷汗,大喊阿弥陀佛。
“不过说实在的,你说你和她从很早开始就是好朋友,为何我们都没有见过她?”藏得好好的。
“因为她和你们是不同国的,不适合放在一起。”华逸杰接过酒保递过来的酒,拿一杯给隔壁。
“怕被我们带坏?”那人接过马丁尼,啜了一口。
“嗯哼。”他也跟着浅尝了一下。
“原来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她,真是失敬失敬。”那人没想到他们的头子居然这么纯情,不禁肃然起敬。
“你说什么?”华逸杰的酒杯霎时停在空中,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我那时候没喜欢她,只把她当成哥儿们。”
“少来!”那人用手肘扫了华逸杰一下。“我们也是你的哥儿们,你怎么从来没有保护过我们,还跟我们一起使坏?”
“那是因为性别不同,你们是男的,她却是女的——”
“海伦也是女的,你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要保护她,还跟她上床?”那人迅速提出反证,提得他一愣一愣。
“那是因为……因为……”他居然想不出原因。
“因为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很独特,所以你才会下意识把她隔离,兜在只有你和她的小圈圈内。”不愿与人分享,了解。
那人随口一说,即把华逸杰长久以来阻塞的任督二脉瞬间打通,助他及时顿悟。
原来,他之所以从不把于优介绍给他这些狐群狗党,不是因为他们的生活习惯不合,或是品味不对头,这些都是他用来搪塞自己的借口,他会这么小器,只因为自己想独占她。
他想和她单独坐下,面对面、静静地听她说未来的梦想。想和她讨论他将来的野心。在她面前,他不需要刻意吹嘘自己,就能得到该有的尊重和了解。在他失意的时候,她会安静的搅动咖啡,听他发泄对人生的不满,再拿起汤匙敲他的头,骂他已经够幸运了,不要再自艾自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