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上述理由,大伙儿都屏息等待最后一刻,华逸杰也不例外,只是他的期待中还多了别的成分,一种只属于恋爱中男人才有的特殊情感——紧张。
他有多久没看过她了呢?三年了吧!
这三年中,他们通过无数通电话,交换过无数张明信片。每一次沟通都让他们更接近,但从来没见过彼此的面。
不见面,是他们当初的约定。因为他们双方都想知道,他们是否经得起远距离的考验,是否能在思念中成长。
他们都做到了。
直至今日为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次面。即使他人都已经飞到巴黎,还是强忍住见她一面的渴望,仅仅站在她公寓的对面,隔街观望,以满足心中最卑微的愿望。
人总在失去之后,才学会谦卑。他学会了,也做到了。但她呢?在她心里,是否也跟他一样,渴望见他一面?还是跟随着岁月的流沙,褪化为最浅显的记忆,仅仅占据她心灵的一隅而已?
他没答案,只能跟大家一样引颈盼望她的出现,期待她能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依然渴望你。即是他此刻最大的满足。
身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勾回他的思绪。
他聚精会神的望向伸展台,只见舞台深处慢慢走出一位窈窕佳人,在人高马大的模特儿群中,显得特别娇小。
“就是她,她就是那个设计师!”
人群发出惊呼的声音,而他知道他们为什么惊讶,因为他自己也很惊讶,她变了好多。
原先长及背部的头发,已经削短成一个时髦的发型。比例匀称的上半身,被一件黑色开V领的针织紧身衣合身的包住。再配上宽大镶金属的黑色大皮带,和凸显她修长双腿的黑色烟管裤,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最重要的是她的笑容,此刻的她显得极有自信,和刚到巴黎时沮丧的她,判若两人!
“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情愿待在家里写明信片,也不愿和我们出去打混。”坐在他左手边的霍尔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拍拍他的肩打趣说道。
“她确实很迷人,凯撒,你捡到宝了。”相形之下,他喜欢的那个就像垃圾,只是他那个垃圾还不要他,直接把他当成馊水——干脆倒掉。
面对好友的鼓励,华逸杰根本挤不出任何感激的话。他还愣在她的转变之中,无法确定站在台上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他的安琪儿。
“反应热烈。”霍尔转头看看四周,有些满意,也有些担心。“看来这场秀极为成功,就怕看秀的人多,下单的人少,毕竟她是新人,再热烈也是有限。”
这也是华逸杰为什么大手笔买下她所有作品的原因,因为一场秀就算表面办得再成功,都不如实际的销售成绩来得重要。他历经过这种痛苦,不希望他的安琪儿遭受到同样打击。
“不必担心买气的问题,我已经命令助理对今天晚上展出的所有作品下订,至少就今天而言,她算是成功了。”
华逸杰这番宣誓又引来霍尔长而尖锐的口哨声,听起来就像在为台上的演出欢呼。
“你果然是情圣,她有你罩着,想不成功也难。”霍尔真的很佩服好友的痴情,跟他相比,自己明显差了一截。
华逸杰耸耸肩,不置一言,继续观看台上的秀。
“可以准备到后台去看你的宝贝了,她一定很高兴见到你。”霍尔拉着华逸杰就要往后台走去。
正当他们起身,伸展台上突然有了变化,无端走出一个法国男人。
“那个人是谁,干嘛站在她的身边?”接受模特儿的欢呼。
“不知道。”华逸杰瞪着伸展台上的男女,两人一起笑得好甜。
“会不会是她的男朋友?”霍尔哪壶不开提哪壶,差点被热水烫到。
华逸杰的表情迅速转沉,脸色坏得像鬼。霍尔没敢再乌鸦嘴,只得像个受尽欺凌的小媳妇,尾随华逸杰前去复仇,暗自祈祷不要发生凶杀案。
刚结束发表会的后台,还是一片闹烘烘。模特儿忙着换衣服,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更是引燃他暴躁的情绪。
“我说,我要见你们的设计师。”华逸杰捺着性子,对后台守卫重复先前的话,尽可能不发脾气。
“对不起,模特儿们都在换衣服,不方便接见。”守卫还是坚决不肯放人。
“我要见的是设计师,不是模特儿。”华逸杰已抡起拳头。
“喂,老兄,你就让我们进去,或是请设计师出来,这样不就得了。”霍尔见苗头不对,赶紧居中调停,免得他们当场打起来。
“不行,你们又不是工作人员,怎么可以随便进去!”守卫就是不肯协调。
华逸杰再也压抑不了闷在胸口的怒气,铁拳一挥,硬是将守卫打倒在地。
“凯撒!”霍尔连忙架住华逸杰,免得他把事情闹大。但这谈何容易,他人高马大,根本制止不了。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就在情况眼看要一发不可收拾之际,后台的帘幕忽被掀开,走出一位窈窕佳人。
于优!
逸杰!
时光在此刻化成永恒,思念的双眼随着空气的流动传递到彼岸,渗入彼此最深刻的记忆。
他变了。
她变了。
一向迷人的笑容凝结在他的嘴角,俊俏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沧桑,却依旧魅力四射。
总是素净脸复上了彩妆,永远像女学生的脸庞褪去了稚气,却更惊艳迷人。
新生的感觉有如回音,回响在彼此的心中。他们四眼相对,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或是冰冻,唯一活跃的,是彼此的心跳。
你曾想念过我吗,于优?直到你走后,我才发现你是我的宝贝。
你曾想念过我吗,逸杰?我不在的日子,你的生活是否靡烂如昔,忘了还有我这个人?
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满满一抽屉的明信片证明他有多思念她。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一直等她,犹如他不敢相信,她真的站在面前。
两人同时往前一步,欲言又止。有太多的话想跟对方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就这么一直对看。
“咳咳,你不跟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薇安?”
帘幕之后出现一个男人打破这神奇的时刻,惹得一旁的霍尔真想揍他。
他就是台上那个死法国男人。
“当然了。”杜于优只得回神。“他是我的……”她突然不知道怎么介绍。“他是我的……”
“她的前夫啦。”霍尔看不过去,只得站出来为好友说话。反正大家都是用英文,好沟通得很。
“原来你就是薇安的前夫,幸会。”法国男人朝华逸杰伸出手,华逸杰视而不见。他对跟情敌握手兴趣不大,只想弄清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来跟你握好了。”免得被人讥说台湾人不懂礼貌。
霍尔抢着和法国人握手。“我的英文名字叫霍尔,请问你是?”
“亚兰。”法国人答。“亚兰德伦。”
“亚兰德伦?!”霍尔怪叫。“请问你跟那个长得很帅、又性格得要死的资深演员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亚兰微笑。“只是刚好同名同姓而已。”
“哼,那还真是刚好,只是不知道如果哪一天你也想发展自己的品牌时,会不会被控仿冒?”一旁的华逸杰忍不住嘲讽,语气之酸,令杜于优大大吓了一跳。
“逸杰!”怎么这么说话。
“如果哪一天我真要发展自己的品牌,我会换别的名字,不会跟亚兰德伦先生发生冲突。”亚兰客气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