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溜得快,那个娘娘腔。”霍尔生气地甩上开了一半的门,多少遗憾不能当面宣战,让对方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
“你不要一直骂人家行不行?”余贝儿听了很不高兴。“他的外表是没有你来得酷,但他温文儒雅,用字遣词又好有诗意,是个很有气质的人。”哪像他,彻头彻尾的大市侩。
“诗意?气质?哈!”他嗤之以鼻。“敢问他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让你这样捧他?”
“他说我像一朵含苞的玫瑰,够有诗意了吧?”她朝他做鬼脸。“他还鼓励我要更有自信,不要对自己没信心……”
“不知道是谁在你落难的时候,当着面嘲笑你,现在居然还有脸回头鼓励你要有自信,真是笑话。”霍尔提醒余贝儿当年的芒果事件,不要轻易陷入李经纶的甜言蜜语之中,只会遭殃。
“那还不都是你害的。”说起这件事,她就有气。“你才是事件的元凶,李学长只是顺势跟着大家起哄,不是真的要笑我。”
“我才是事件的元凶?!”霍尔指着自己大吼,这是哪门子的说词?“我只是叫你去摘芒果,可没有料到会有小鬼冲出来记学号,这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她吼回去。“要是那个时候你没落跑的话,我也不会被记学号。”此恨绵绵无绝期,她永远记得。
“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惨吗?我整个胸前都是芒果,又站在墙顶,根本找不到地方放,偏偏你又不在无法接应我,我才会被记一个小过!”拍照兼记学号,她这一生从来没那么惨过,最后连训导主任都不放过她。
“你说,那个时候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在墙下等我?”她越想越气,顺便秋后算帐,把高中时那笔烂帐一起算清楚。
“呃,我……”冷下防被问到这个问题,霍尔突然变成口吃,支支吾吾的。
“快说!”她不容许他抵赖。“那个时候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接应我?”害她成为全校师生的笑柄。
“我去了……我去了……”老天,这能说吗?一说男子气概全没了。
“到底去了哪里?!”她发誓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
“我去……”
“有死伤!”
“去尿尿啦!”他脸红耳赤地回吼道。
“尿、尿尿?”她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一时间也变成口吃。
“所以我才不想说嘛!”他嚷嚷。“那时候我尿急,你又专心在摘芒果。我怕你会掉下来,因此不敢叫你,就自己先找地方解决。怎么知道会这么巧,被小鬼逮到。”
换言之,他不是故意遗弃她,也不是故意害她出糗,这一切都是误会。
“那、那就算了吧!”她也跟着脸红起来。“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省得他说她小器。
“小人?”霍尔极不服气地冷哼。“你是指李经纶那小子吧?他才是真正的小人。”不是他。
“干嘛又扯到李学长的身上去,他跟你有仇吗?”见霍尔矛头又瞄准她最崇拜的学长,余贝儿连忙站出来捍卫她的王子。这点让他很不爽。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假仁假义的样子。”恶心。“明明看不起你,偏偏又装出一副欣赏你的模样,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你才有目的。”她气得猛跳脚。“他只不过赞美我几句你就不高兴,分明就是在嫉护。要是你知道我还跟他跳舞,一定会气得冲上天——”
“他还跟你跳舞?”他果然怒气冲冲。“我要去揍他!”怎么可以握她的手。
“神经病。”她受不了地大翻白眼。“你揍不到他的,而且他的舞技很好哦!可以整夜捉着我的手旋转再旋转,一直转个不停……”
随着嘴里哼着的舞曲,余贝儿果真当场跳起舞来。她不停地转、拚命的转,仿佛还身在餐厅的舞池,陶醉在李经纶的赞美声中,无边无际。
亲眼目睹她疯狂的举动,霍尔的心中除了觉得不是滋味以外,还很嫉妒。他为她付出这么多,结果人家随便一支舞就轻易拐走她,那他算什么?
“跳舞还不简单?我也会跳舞!”不甘心老是屈就于李经纶之后,霍尔在半空拦截住余贝儿的手,笨拙的带着她旋转,不料却和她撞满怀。
“你干什么啦?”笨手笨脚。
“带你跳舞。”他说。
“你这哪叫跳舞?根本是……”她气得说下出话,干脆推开他。“走开啦!不会跳就不要逞强,害我差一点跌倒。”
他立刻用不下于她的怒气把她拉回去,火冒三丈的驳斥。
“我哪里不会跳?”他的手握得好紧。“还不一样都是在转圆圈,为什么你就认为李经纶带得比我好,我就比较差?”太不公平了。
“因为你本来就比较差,这是事实。”这和公平无关,而是舞技问题。“人家李学长的舞姿多优雅,转圈转得非常自然。相较之下,你就像是一只笨拙的孔雀——”
“我是一只笨拙的孔雀?”他咬牙切齿地打断她的话。“我是一只笨拙的孔雀?!”
“对啊——”
“你知不知道你所崇拜的李经纶,是个他妈的什么样的人?”他几乎咬断舌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被他难得的怒气吓到,她反而声音变小,呐呐的问他。
“他是个……”他犹豫着该不该说。“他是个……”还是不要说吧!让她保有青春期的美好回忆,这样会好一点。
“有死伤?”
只是,一旦做了这个决定,受伤害的人将会换成是他,而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只得怒吼。
“该死!”该死的李经纶,该死的贝儿,该死的自己。该死的他为什么要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这一切都该死。
在怕自己会忍不住伤害余贝儿的情况之下,他拿起车钥匙,打开门,冲进电梯,让自己没入夜色之中。
余贝儿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伤害了他,却又不知如何弥补,只得对着空气猜测他今晚会去哪里,会在哪个女人的床上过夜。
一股陌生的酸意,由她的身体深处慢慢涌至喉咙处,逼迫她辗转品尝。
面对深沉的夜,恋爱中的人们各有体会,也各有不同的滋味。
第九章
霍尔冲动地跑出门后,并没有像余贝儿预料的那样,在某家PUB狂欢,而是跑去按一个和他同样寂寞单身汉的电铃。
对方在他连按了几声电铃后,皱着一双浓眉前来应门,打开门后才发现是他。
“霍尔。”华逸杰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的好友,他看起来十分落魄。
“嗨,凯撒。”他倚在门口跟华逸杰打招呼。“我可以打扰你一晚吗?还是你要我现在就走?”他都照办。
“进来吧!”华逸杰把门缝拉大让他进屋。“免得吵到我的邻居。”他们可是会举牌抗议的。
“别蠢了。”霍尔微笑。“你的邻居至少离你有百公尺远,我只会吵醒林间的小鸟。”
华逸杰住的是郊外的小别墅,白墙红瓦,呈现二十世纪初欧洲流行的建筑风格,而且四周没有什么邻居。
“这倒是。”华逸杰耸肩,同意他的话,顺道比了个动作要他坐下。霍尔立刻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沙发,闭眼休息。
“你又在给你的前妻写明信片啦?”他睁开一条细缝,眯眼看华逸杰收拾桌上的卡片,突然觉得好羡慕他。
“没办法,见不到人只好用写的,哪像你现在这么幸福。”天天看得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