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就是襄妃娘娘身边那个小丫鬟--你长大了,我都快不认得了。”
“清风道长,您什么时候来到北京城的?”
“昨日才刚到,我听人家说,十五阿哥接了天魁馆馆主的位子,今日路过,顺道进来看看他。”
“那真是不巧,十五阿哥进宫去了。不如您老人家今晚留宿在天魁馆,十五阿哥应该晚上就会回来了。”可春一人撑着全场,一直没听到身后的人出声,她遂回过头,拉拉发呆的降月。“小姐,你说话呀。”
“说什么呀,我和他又不熟。”
“呃……”
降月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可春相信清风道长一定听到了。
可春尴尬的笑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位姑娘是……”清风道长倒也不介意,他起身走到降月面前,降月一昂首,那熟悉的面孔,令他为之一震:“萍……萍儿!”
降月还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清风道长是在唤可春。
她偏过头去问可春:“怎么你还有别名啊?”
可春楞楞的摇头。“我没有别名呀。”
“萍儿--你太像萍儿了!”清风道长发出惊叹。
赫连降月指着自己的鼻子。“您在说我吗?我才不叫萍儿,我的名字叫降月,赫连降月,才不是什么萍儿,您别认错人了。”
“赫连降月?!”清风道长的表情更为震惊。“你是赫连匡和萍儿生的女儿!”
赫连降月厌恶的瞪着清风道长,偏头向可春嘀咕着:
“他究竟在说什么呀?”
可春楞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错,你一定是。”清风道长激动的想上前将她再瞧个仔细,赫连降月基于防备,反射性的朝他胸前劈了一掌。
清风道长因为太过惊喜,全然没有防备,降月那一掌劈得他跌坐在另一头的檀木椅上。
彧珩从皇宫返回,一踏进大厅就瞧见师父挨了一掌,连忙上前扶持。
“师父,您没事吧?”
“十五阿哥,你回来了呀,我……我没事。”清风道长稍稍运功调息,已无大碍。
“降月,你为什么打我师父?”
虽然屈指算算,自己约莫有二十来个师父,但每位师父,他都万般敬重。
现下师父受屈,尽管出手的是他心仪的女子,他也难免有些愠怒。
头一回看到彧珩这般肃穆,降月突觉有些心慌,但她自认没有错。
“他……谁叫他要靠过来,我……我只是防备,一着急,手掌就劈出了。”
可春见降月没有道歉的意思,于是弯身主动向清风道长赔不是。
“清风道长,降月小姐没有恶意的,她真的只是基于防备,所以才会……”
清风道长一脸无所谓的笑笑。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我不会介意的。”
那一句自己人,把在场的三人弄得一头雾水--
尤其是清风道长,明明挨了降月一掌,却乐得笑呵呵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
为了向师父赔不是,也欢迎他的来访,彧珩特地吩咐厨娘准备了十多道素菜,好好的款待清风道长。
“师父,徒儿以茶代酒,为方才的事,向师父您赔不是。”
因为清风道长不喝酒,是以,筵席上向来款待宾客的上等好酒,便以茶代替。
彧珩才请师父入席,坐定后,马上端茶赔罪。
“还有小姐也是。”可春站在降月身后,主动的帮降月倒茶,倒好茶后,拉着降月的手去端杯子。“降月小姐也要向清风道长赔罪。”
可春知道降月压根没有想要赔罪的意愿,可是基于常理,这赔罪的程序可不能省,何况,十五阿哥还挺介意这事的。
她对着降月挤眉弄眼,用眼神求她道歉。
降月也知道方才是自己反应太过,但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错,但念在他是彧珩的师父,她也只好跟着彧珩端茶致歉。
“好、好,没事、都没事了。”清风道长盯着降月看。“你绝对是萍儿的女儿,我不会看走眼的。”
“萍儿?!您指的是谁?”彧珩纳闷的问。
清风道长徐徐的轻叹了声,“十五阿哥,你还记得几年前,我去拜访襄妃娘娘时,曾经提及想要找寻我义妹晏萍的女儿一事吗?”
彧珩凝神想了一下。“噢,我想起来了,师父指的是十六年前,武林中轰动一时的朝阳派内乱事件。”
清风道长点点头。“没错。这位降月姑娘和我的义妹晏萍,长得一模一样,我猜想她一定是晏萍的女儿,而且她姓赫连,这下肯定是没错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师父您说过,您义妹的夫婿,就是朝阳派的大弟子赫连匡。”
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一本人人都想争夺“鬼心经”,所以多年后,仍是有人在谈论此事,好武的彧珩自然也对这件事特别有印象。
赫连降月的视线,在他们师徒两人身上穿梭,他们师徒俩你一言、我一句的,听得她一头雾水。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她嘴里含着一口饭,含糊的问道。
“降月,我师父认为,你就是他义妹所生的女儿。”
“他如何证明我是他义妹的女儿?就凭我这张脸?”
降月其实心底有几分相信了,因为方才在大厅,在清风道长说出赫连匡这名字时,她老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细心一想,原来是苏老爷和她提过,她爹就叫做赫连匡。
也许,这件事在当时真的是轰动一时,所以连苏老爷也知道赫连匡的大名。
或许苏老爷不希望她再卷入江湖风波,还是他当真不知晓,总之,苏老爷并没有告诉她太多详细的经过。
“降月,你其实已经相信了,对不对?”半个多月来的相处,彧珩多少了解她的个性,光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心中也笃定了这件事。
“我……”对上他的眼,她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他竟能一眼就看穿她的心事,她错愕的楞望着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缩短了许多,她理不清自己是高兴,抑或是惶恐,此刻,似乎所有的情绪,全从四面八方涌向她,混成一团--
她不笑不哭、不喜不悲,情绪持续在矛盾当中。
知道自己的身世,应该是一件非常喜悦的事,但她却没有那种大喜大悲的心情.....
她想,也许是自己打小就没待在爹娘身边,自始自终都认为苏老爷、夫人,就是她的爹、娘,所以她并没有体会过当孤儿的悲苦,在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时,自然就没有那种大喜的情绪。
不过,她还是难免会好奇,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们……我的……爹、娘,他们为什么会被追杀?”
从来没有喊过“爹、娘”两字,头一回把这两个字,套在某两人身上,虽然他们已死,但她仍是觉得拗口。
“这事说来话长。”清风道长喝了一口汤,缓缓的道出十六前的旧事。“我最后一次和我的义妹晏萍见面,是在她和赫连匡成亲那天……”
清风道长忆着当年的情景,言语之间,免不了有些自责之意。
“当初,我就提醒过她,赫连匡的大师弟刘景这个人,眼神不善、心术不正。她告诉我会小心留意,而且有赫连匡在,她相信刘景不会对他们不利的。”
“怎么又冒出一个刘景来?这事听来还挺复杂的。”降月愈听眉头蹙得愈紧。
“这事并不复杂,最主要的就是朝阳派出了一个不忠不义不仁的畜牲!”说到此处,向来温和随性的清风道长,也不免怒气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