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文特别的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今天打算一句话都不讲。怎么?和人家打赌吗?否则为什么这么沉默?”
“有很多原因能使一个人沉默。”
“那么,你沉默的原因呢?”
可玟的眼前浮上一张面孔。
“就快到了吧!”她看看窗外,不再讨论那个问题。
莫雷文知趣的让话题到此为止。
宴会是在一所五星级饭店的楼顶上举行的,有露天的阳台及室内的高级宴会所。
他们到达时,屋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大家三三两两的成群聚落一方,各聊各的。当然,里面有不少学术面孔是他们俩认得的。莫雷文手挽着她,四处去向人寒暄。
乐队在小平台上演奏着一些轻柔的音乐。
各种开胃的小餐点也爽口恰人。
可玟逐渐让自己融入这种社交的气氛中。
“你终于有笑容了。”
“啊?”当可玟正要伸手拿杯香槟时,莫雷文开口说。
“我以为你忘了要怎么笑。”
“我看起来有那么糟?”
他不予置评,但是指着大厅的另一端说:“喏,那就是今晚的贵宾,终于到了。我想理事长一定很高兴--可玟,你怎么了?”
可玟没注意到莫雷文的问句,她全副的心神已经看在那遥远一端的高瘦身影上。
阎旭。
即使他戴上墨镜她都能认出那张脸。
莫雷文取走她手上摇晃的水晶杯,关心的搭着她的双肩。“你还好吧?”
“我好闷。需要点空气,对不起。”可玟推开他的手,急忙的说:“我失陪一下。”
她匆匆的越过人群,没有发现到那双锐利的目光,正紧紧的捕捉她的每一个动作。即使连她消失在帏幕后,仍旧定在那儿。
可玟冲到女士专用的化妆室。她闯进去的时候,有一、两位女士好奇的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可玟避开那些视线,独自走进一间洗手闾,锁上门后,双手双脚仍颤抖的不能自己,她坐在马桶座上,脑中是一片的浑沌。
天啊!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
已经一个月了吗?他何时回来的?他是不是后悔了?他会来向她道歉吗?
成千上百个疑问一起涌上了她的心间。
经过了几分钟,震撼稍减后,她真正的开始用大脑而非感情在思考。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并不重要。因为--
结束了,不可能再有所不同。
不错,也许她还没那么快忘记那些……他的事。可是又如何?在他这么清楚的表示他一点也不要她的爱之后,她还要怎么样?没有爱情,起码要保留点自尊吧!
她尝试过给他爱情,是他拒自己于千里外。
现在,她并没有亏欠他什么,她不需要躲着他。
那一晚的事,就当云烟已逝。
可玟重整自己后站起身,走到外面的化妆间去洗手和补上点红妆。可是,她苍白的脸色连胭脂都抹不红。可玟狠狠的捏了自己面颊,希望让自己能看起来有点血色。
她深呼吸,伸手去拉门。门被推动。走进来的是她最不曾料到的--阎旭。
可玟一看到是他,一个反应是合上门。可惜他早巳抢了先机,门在他的推动下敞开。
她索性手一松,“先生,你走错地方了。这是女用化妆间。”
阎旭反手关上门。
可玟怒瞪着他,试着想越过他开门。但他整个人都挡在门前,她怎样都无法得逞。
“你究竟想怎样?”
阎旭抬起在墨色镜片下的眉,“你还好吗?”
“你以为我会怎么样?”
“伤心,受到伤害。”他说。
“那不关你的事,不是吗?你早就警告过我,是我自己找罪受。一切都很公平。”
“不,一点也不公平。”
可玟怀疑他为何会冒出造句话。
“你太天真,太善良,太相信我,太不知天高地厚。而且你还爱我。”他说着,一边举高手抚向她的颊侧。
“不!”她猛然退开,害怕他正在她心里勾起的感觉。
“现在你知道我真的是‘坏人’了。”
“是,我是知道了。”
他怅然的放下手。“你知道和恶魔交易之后,人们必须付出什么代价吗?”
她警觉的像头狡兔,双眼圆睁的看着他。
他捂着心口说:“他们要付出灵魂。我真希望自己是恶魔,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拥有你的灵魂为代价。你摆脱不掉一个恶魔的纠缠。”
“那会是你的恶梦不是吗?”可玟忍不住说:“你就怕我会去找你?你就怕自己多个负担?你希望这种事不会发生。”
“不,不。”他墨镜后的面孔忧凄的说:“我想要它发生的程度让我害怕。”
“你在做什么?玩弄我的情感还是希望?”
“只是一点真心话。”他说:“可是你并不需要认真。”
“我当然不会认真。”她听到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要进来使用化妆间了,你话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问一件事。”
她等着他开口。
“你……每月的月信还正常吗?是不是有什么我该知道的。”
他突然的问句让她楞住。
她从没有注意过这问题,“不用你操心。”
他不放手,“你一定要说。”
“我不知道,时间尚未到,可以吗?”
阎旭松开手,但--“有任何我需要知道的事,你可以打到公司去给楚云。她会告诉我的。”
她不理会他,自己开门离开了。
“可玟,”一走出来便看到莫雷文。“你还好吧?我看你在那里面待了这么久。”
“没事。八成喝多了香槟。”她说,“我们到前面去吧!我突然觉得好饿。”
可玟亲热的挽着莫雷文离开时,还能感到后方的视线压力。
宴会持续下去,不到一半,她便看到阎旭和几个身穿黑西装的人离开了。
“你今天有点怪。”莫雷文看着她吃不多的餐盘说。
可玟勉强的笑笑。“是吗?”
“刚才你在化妆室--”
“为什么高委员会请阎氏的总裁来这儿?”本来可玟只是随便拿个话题发挥,没想到她的问题竟绕到阎旭身上。
“你还不知道?你听过‘忆湘慈善文教基金会’的事吗?”
“有点模糊的印象。”
“那是阎总裁一手办的。”
“什么?”
“很吃惊是吧!大家都以为阎氏企业是只顾赚钱的黑色企业。没想到暗地里,他竟创办了一个专门帮助各类高深研究及穷残救济为目的的慈善机构。连我们的研究也有他的赞助。只是从来都没人发觉,直到前阵子的东台岛案--”
“东台岛?”
“阎氏开发的东部小岛。高委员想调查阎氏有没有企业过失时,连带查出了‘忆湘’的背后主持人。听说,阎氏的股东们还为此表决。”
“为什么?”
“我不清楚。可能是认为阎总裁在扯后腿吧!想一想,坚持不再发放补偿金的东台岛案,最后竟是由总裁自掏的腰包。这种事给阎氏内部的人听了,感觉不好吧!”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保护的喊道。
“没有人说他做错了。可玟。”莫雷文温和的说。
“噢。”她改喝口水,减低她困窘的红颊。“我只是有点打抱不平罢了。”
“你认识他?阎旭。就是刚才的--你好像很关心他。”
可玟多喝了两口水,“我们--见过。”
“见过?”
挡不住莫雷文好奇的眼光,她只好说:“应该走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你什么时候这么注重打卡这仪式了?”莫雷文笑道,但仍取来了外套,起身。
回去的路上,可玟还在想着阎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