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忘了?”
她习惯性的歪头想着。“不。我记得我的名字,我也记得一些脸孔,可是里面没有你这个人。你是谁?你不像是坏人。为什么我会摔下楼?是不小心吗?这是你家吧!我记得我家是比较旧的。”她吐吐舌说:“这个床也比我家的大多了。”
“我是坏人。”他对这一连串的话只回答了一句。
她闻言瞅着他看了半晌,“那--是你推我下楼的?”
他摇了摇头。
“你是打了我、骂了我,还是抢了我的钱?”
他还是摇头。
她脸上挂上一种可笑又令人生气的恐惧。“更糟的?”
掠过他眼中的笑意使冷硬的眸子添上生气,可是他的嘴角没有一丝动静。
她眨眨眼,“我一定得认识你。”
他挑挑眉。
“为什么?因为我第一次碰到这么不喜欢讲话的人。不,应该说在我的记忆里面,你是唯一不喜欢讲话的。你瞧,你的眉毛就替你说了好多话。我一定得认识你,把你这招学下来。你不会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吧!”
“我是阎旭。”他开口。
“阎旭。地狱里面的日出吗?好奇怪的名字。”
“不是什么日出。”他只说:“你记得自己是什么名字?”
“玛丹娜。”她说。
他没做什么反应。
“连笑话都不懂。你真的十分十分十分的酷。”她叹气说:“我姓岳,名可玟。很抱歉它不能再特殊一点。不像你的名字那么令人震撼。”
“你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一点都记不得了吗?”他静静的问。
她耸耸肩,“不太记得。我记得我哥、我嫂、我家没有宠物。啊!好像还有一个什 么--我一定还有什么该记的。”
“你的父母呢?”
“父母?父母。”她垂下脸努力思索。“父母。父母……”突然抬起脸说:“每个人都有父母吧!我的父母呢?”
“你休息吧!”他依旧站在夜影中说,话中多了丝暖意,“明天或许就记起来了。”
她看得出来他要离开了。“晚安,阎旭。”
“……晚安。”
“其实你不是个坏人。你刚才是在说笑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门已经悄悄的合上。
隔天她还是记不得。
“这是失忆症吗?医生。”她乖乖的让王医师检查完,问道。
“可能是摔下来时,一时震荡到了某个部位,所以部分记忆遗忘了。没关系,给自己一点时间,它会慢慢回来的。”
“万一我一辈子都记不得我爸妈怎么办?”
“不会的。”王医师对这个问题报以一笑,“你记得的东西不少,表示你不会遗忘事情太久的。慢慢的相互联结起来,花点时间,你可以记得起来的。”
“太可惜了。”她喟叹一声,“我还以为可以当孙悟空一段日子,认为自己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呢!”
“哈、哈。”王医师被她的话逗笑了,神情愉快的提着诊疗包说:“瞧你这么有精神,我想你不出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真的?”
“只要你的脚愈合,当然没问题。”
“她的脚愈合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后遣症?”一旁的阎旭开口,所有的空气似乎又凝结住了。
“呃,”王医师收起笑容,“不会的。只要定期复健,我想对于她的行动应该没有影响。不过,想跑奥运金牌可能是不太可能了。”
“就算我原来的脚也不可能跑奥运金牌。”她自己笑着说:“我倒想下床动一动。”
“不行。”王医师摇摇头,“留在床上,直到我说你可以下床为止。”
她夸张的叹口气。
阎旭让汤尼送走王医师。
“我该通知你哥哥来接你。”
她眨眨眼,“可以啊!我哥哥家的电话--”
他等着。
“我--忘了。’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查得出来的。”
她转转眼珠,惨叫一声,“啊!”
阎旭的神情一紧。“怎么了?”
“我……我……我不能回去。”绞紧双眉的她泫然欲泣的说。
他不解的看着她。
“我摔伤了腿,要是让我哥知道了,他会杀了我。以后我就别想再出门。他对我很凶的。”
“那对你有好处。”他反而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说。
“我就这么惹人嫌?”她低声的说:“我知道,我话太多了。所以你嫌我烦,想赶快让我离开这儿。也不顾念我是个腿上有伤的人,我还是在你家受的伤呢!我应该摔得记忆全失,那你就没有理由甩开我了。我干嘛要这么笨!摔在你这种人的家里!真笨!”她敲着床上盖着被单的双腿。
阎旭两大步来到床边,握住了她的双腕。“够了。不要再打了。”
“你关心我做什么?你走开。去打电话嘛!”她有点失控的吼。
他紧捏着她的双腕,让她痛呼一声。“不要闹。”
“我--”
她话没说完,他就以唇压迫在她唇上,燃烧她的意志。
“我们……”她不再挣扎,但以迷蒙的眼及虚软的口吻说:“是恋人吗?”
听到这句话,阎旭避而不答的松开她,向后退了几步。
可玟接受了这讯息。“我们不是。”
“你休息吧!”他抛下这句话之后,急急的离开。
一天到晚就叫她休息。可玟吐出闷在心中的气。她侧着脸看向窗外的庭园。几分钟后,一阵高速驶动的汽车噪音划过天空,一抹黑色的车影迅速的在园门外消失。
阎旭。她黯然的知道那是阎旭开的车。
可玟拿起床边的电话,按下几个键。
“喂,惠田电子您好。”
“请问,田芸小姐在吗?”
“请稍等。”
几秒后。“我是田芸。”
“芸姊,我是可玟。”
“可玟!”电话里面的俐落女声立刻换上关心的呼喊,“老天!你怎么一去都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你人在哪里?”
“说来话长。”可玟以手梳过额际的刘海,“哥呢?在你那儿吗?”
“你等等。”
几分钟后,一个令她思念的声音说:“你出事了,我知道。”
可玟对这个双胞胎哥哥的感觉是言语说不出的。他们自幼亲密,就算是打骂玩闹也不会伤感情。“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我这两天的心跳来看,好坏都有。”岳邦樵回答。
“我恋爱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得视你的对象而定。他是谁?”
“阎旭。”她干脆的说。
“阎旭?‘那个’阎旭?”
“对,就是那一个。人家说最神秘的黑暗企业的首领。”
“你去招惹他?”
“不如说我运气不好。老天爷把他扔在我眼前,非让我发现他不可。”
“里面一定有故事。”邦樵了解的说:“你打算生擒他还是活逮他?”
可玟笑笑,“我看我是碰上对手了。”
“什么?号称最诡计多端的岳可玟会自认为无法生擒对手?”
“这不就像咱们爸妈常说的,一物克一物。”
“这不太像你的口气。你不是认命型的,小妹。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就先让我保持这点秘密吧!至于我最后会怎么样,是成功是失败,你总会知道的。老哥,我要是满身伤痕的回去,你会收留我吧!我怕我万一失败……”
“呆子,老哥当然会收留你。你要是碎了,我就带吸尘器去。”
可玟轻笑,“够义气。”
“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唉,”她叹声气,“我该挂了。不要担心我。”
“保重。”
可玟挂上电话,重新瞪着天花板。
她这招假装失忆症能为她挣得多少空间和时间?她能够在阎旭发现她的企图前,成功的突破他的心房,让她挤进他冰冷的心吗?她想为他解冻,却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也许最后受伤最大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