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蹑手蹑脚地绕过山水屏风,进入玉笙的寝室。屋子里有浓重的药味,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走到床边,掀起帘帐,凝神注视床上那瘦削苍白的人儿。
她的泪再度滚落下来,一只手弯曲成拳地堵住抽噎着的樱唇。
他竟然病成这个样子,她的心好痛,好痛。
你怎么可以为我折磨成这样,不值得呀,玉笙。不值得……
新晴在心里苦苦呐喊着,眼泪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出纤指温柔地抚上他愁结的眉宇,塌陷的双颊,还有苍白的嘴唇。
玉笙,不要,不要死呀!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她无声地喊着,泪珠滚落脸颊,一不小心滴落在他枯瘦的俊脸上。玉笙无力地张开眼睑,映入视线之中的人儿教他欣喜若狂。
她终于来看他了。
这是梦,还是真?
梦里的她总是背着身不理他,可是现在她却好温柔地抚着他的脸,甚至还为他哭泣!
他就知道她不是那么狠心的,她终究还是来看他了。
玉笙惊喜地抓住她放在自己唇边的手,用力一扯,新晴跌在他的胸膛上。
“晴姊……”他勉强起身抱住她,温香软玉的滋味教他全身热血沸腾。新晴在他怀里挣扎,却教他越搂越紧。
“晴姊,不要再拒绝我。”他哭喊着说,眼中的泪和新晴颊上的泪交织在一块。他的唇接触到嫩软得不可思议的玉肤,咸咸的泪珠像甘霖般被吮入他苦涩的口中。
“别这样。”新晴轻声抗议,她不敢大喊,深怕吵醒外间的小厮。
“我要,别拒绝我。”他的唇堵住了她的抗议,四片唇一接触,两人都被震住了。痴迷的眼光对上深情的凝眸,在模糊的视线下两颗心沦落得更深了。
玉笙顺着本能吮吻着唇下香甜的小嘴,他的舌滑进她微张的口中,怯怯地探索。由于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动作显得笨拙而可爱。
玉笙一手紧抱着新晴的腰,另一手则顺着地柔软的背抚向她的颈项,固定她的头颅。他一个翻身,将新晴压在床上,吻着她精致的脸蛋和细软的耳垂。
玉笙压在她身上的沉重压力,令新晴的心慌乱了起来。那在他唇齿肆虐下引起的酥麻感觉,让她惊觉到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是不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抚住体内的燥热感,然后用力将玉笙推开,顺势滚落床下。
“晴姊……”玉笙抓向她,新晴不敢留下来面对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他的房间。
玉笙怅然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发呆,过了片刻,他的眼中出现一抹坚决。
从刚才发生的事,他敢断定晴姊对他并非全无情意,甚至也是爱着他的。
这个想法令他勇气大增。他下定决心要赶快好起来,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新晴。
她是他的,谁也别想把她从他身边抢走!
☆ ☆ ☆
行云受好友飞白之托,准备前往杭州拜访红叶山庄。
临行前,他到金刀山庄辞别。飞白本来想陪他下杭州,却被贺梦依给阻止了。
那小妮子还为那天的事耿耿于怀,深怕无耻的兄长会玷污行云的清白,所以在贺老夫人面前力阻飞白同行。
“飞白,你已经订亲了,还是留在家里收收心,顺便帮你爹的忙。”贺老夫人一声令下,飞白只好乖乖的留在家中。他将行云拉到一边,在妹妹虎视眈眈的监视下,匆匆叮咛他一定要办成这件事。
行云苦笑地点头,告别贺家人,顺着大运河到达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能跟苏州景致相比的杭州,自然是不同凡响。
行云不是第一次来杭州城,却是首次到红叶山庄拜访。
玉剑山庄少主楚行云的来访,替久经沉郁的红叶山庄带来一股生气。杜飞篷殷勤地接待,杜老夫人对这位才貌双全的佳公子更是赞不绝口。
“行云,你和飞白并称江南双秀,两人又常常连袂行走江湖,怎么这回却不见飞白跟你同行呢?”杜飞蓬讶异地问。
机会来了。
行云清了清喉咙,有满肚子准备要编派好友是非的话,然而事到临头却全卡在喉中,只能干涩地冒出:“他不太舒服,所以贺奶奶不让他出门。”
“不舒服?病了吗?”杜老夫人关心地问。
行云僵硬地点点头,汗珠自他滚烫的皮肤滴落,双颊涨得通红。
飞白,你真是害苦我了。
他暗白埋怨着,勉强露出笑容道:“现在不要紧了,他在四川受了点伤。”
“飞白在四川受伤?”杜飞蓬迷惑地问。
从行云尴尬的表情中,他看出这件事必有内情,否则行云为何一副有口难言的神色?
行云硬着头皮点头。
“是谁伤他的?”
“是……”行云迟疑地抬头看着杜飞蓬,随即又红着脸垂下头,讷讷地开不了口。可是一想起好友的交代,他只好咬着牙……
“行云,你直说无妨。”杜飞蓬再次催促道。
我自然是非说不可。行云自嘲地想。
“他被天魔宫主给打伤了。”
“好端端的,飞白怎么会惹上那个女魔头?”杜老夫人焦急地问。
“他……”行云深吸了一口气。“他跟天魔宫的少宫主在一起。”
“什么?”杜氏母子异口同声地喝道,让行云觉得头皮发麻。
“飞白怎么会跟对方在一起?”杜飞蓬神色严厉地追问。
“这……”行云避开杜飞蓬凌厉的眼光,表情困窘。
虽然他说的话都是事实,不过他一生中从未道过别人长短,现在却为了好友而道人是非,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不说我也明白。”杜飞蓬寒着声说,他不悦地瞥了母亲一眼,仿佛是在怪罪母亲不该答应贺家的亲事。
杜老夫人心里气苦,天知道她早就后悔这桩婚事了,尤其是在玉笙落水之后。虽然玉笙的病势已在五天前转好,可是她的外孙女儿新晴却突然病倒。
被两个孩子这么一折腾,杜老夫人觉得她又苍老了许多。
“杜世伯,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飞白……”
“你不用替他解释了!”杜飞蓬沉痛地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有耳闻。看来这桩婚事我必须好好琢磨,我不能让晴儿步她娘的后尘。”
行云松了口气,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他还以为得再加油添醋地多说些飞白的坏话。
现在他是不是可以打道回府了?
不能吧,这不就显得他是特意为说飞白的坏话而来的?
虽然这是事实,但行云不愿落人话柄。
“对了,奶奶曾提过玉笙贤弟儒雅俊秀,世伯可否替小侄引见?”
他话锋一转,原有的凝重气氛缓和了下来。
杜老夫人慈祥地笑道:“行云,你来得正好。玉笙前些日子病了,这几天正闷得慌呢,你刚好可以开导他。”
“玉笙生的什么病?不要紧吧?”
杜飞蓬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不慎落水,受了风寒,现在没事了。”
行云虽非贺飞白那样善于交际,可是从杜飞蓬欲言又止的神色中,他多少看出了事情并非落水那么简单而已。不过他只淡淡的笑了一下,在杜老夫人的带领下,到玉笙所住的清音雅舍探望。
玉笙虽是第一次见到行云,却早已风闻他仗剑江湖的英雄事迹,对他神交已久。两人相谈甚欢,行云顺势客居在清音雅舍内。
“楚大哥,贺飞白是个怎么样的人?”祖母离开后,玉笙立刻开口问道。
行云注视着玉笙那张略显消瘦的儒雅俊容,发现才十五岁的他,神色之中似乎少了一丝年少的稚气,而多了份感情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