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的父亲郁仁也感老脸无光,他刚才也是拼了老命才勉强追上的。
“小姐的轻功已得赵大爷的真传,堪称世上罕逢敌手,我们这点轻微末技哪及得上小姐的项背。”
雪雁这个马屁拍得刚刚好,逗得疏影娇笑连连。
“雪姨,你真会说话。”她昂首阔步地走进庄内,问着在一旁仍一头雾水的丁伯。“丁伯,新晴回来了吗?”
丁伯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活泼明朗的少女,并不是昨天到达的那位温柔端庄的女孩。
“丁伯,这位是大小姐。”
“仁叔,都跟你说过我不是大小姐了,我是二小姐才对!我还有个大姊呢!”疏影严肃地更正道,这一点她是很介意的,她从小就当老大,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当老二的机会,岂能错过!
“是。”郁仁很不情愿地点头称是,忙教丁伯去找总管安排厢房让他们稍做休息,他们赶了一夜的路。
可是疏影却像刚起床的小鸟般,全身充满精力,忙着探访她的老家。她发现这里跟她位于川南的家很不一样;雕栏玉砌的亭阁楼台,郁郁的花草树木,精致得教人不敢乱碰,不像地位于大自然山林间的家,可以让她毫无拘束地嬉戏游玩,流泉瀑布皆是天然,还有禽鸟野兽可以跟她做朋友。
她觉得有些抑郁,回想起那晚自天魔宫随义父回家后,义父跟她说的那番话。
义父说她已经长大了,必须负起她的责任来,可是她真的不想长大,天塌下来有义父撑着就好。隔一天,义父便命人准备好她的行囊,要仁叔一家人陪她返家,义母还再三叮咛她千万要当个好主人,别让他们丢脸。她愁容满面地点头,舍不得住了十六个年头的家,挥别了义父、义母和弟妹,往那个她从没梦过的家去。
若不是惦记着妹妹,还有替无情姊姊抓回负心汉的事,她一定会赖着义母不走。这里一点也不像她家,没有竹篱茅舍,只有精致的宫殿;周遭虽有虫鸣鸟叫,但好像仍少了点什么。对了,是爹的咆哮声,还有娘的唠叨,以及珊妹和珞弟的伴嘴声。
这里不是她的家,不是。她摇苦头,泪已婆娑,思家的情怀把初到江南的喜悦、兴奋全冲散了。
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朝她接近,疏影张着那对迷蒙的泪眼转身看着声音的方向,一张欣喜若狂的俊俏脸蛋出现在她眼前。
她被他吓了一跳,退后一步。
这人她好像在哪儿见过,疏影不由得微蹙眉头凝思。
想起来了!她张着嘴兴奋地指着他道:“我们见过面的!”
“是的。”行云痴狂地笑道,她竟然记得他,他满心涨着喜悦。“我们在岷山见过,疏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宇?”她纳闷地问。
“新晴告诉我的。我叫楚行云。”
“行云流水的行云?很配你。”疏影笑道,但笑容立刻被他炽热的眼光给定住了,她觉得全身燥热,正想回避他的目光时,又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疏影!”跟她容貌一模一样的人儿提着月白长裙向她跑来,她张开手搂住新晴,在这一刻,她觉得若有所失的生命似乎完整了,绿柳山庄终于再度成为她的家。
☆ ☆ ☆
飞白带着无情回到绿柳山庄时,已是日上三竿,迎接他们的是一家喜团圆的热闹气氛。
“姊姊。”疏影热情地拥住无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姊姊。我本来还打算拜祭过双亲后,立刻去把贺飞白抓给你。既然你来了,我就陪你去找那个负心汉算帐!”
疏影的话让无情羞红脸,飞白惊诧地挑了挑眉,在新晴和疏影这两张同样美丽的面孔之间来回移动目光。
“疏影,他就是贺飞白。”无情娇羞地介绍飞白。
疏影闻言瞪大眼。
“嘿,我记得你。你不是在岷山跟楚行云在一起的那个家伙?”
飞白瞥了行云一眼,发现他正痴迷地望着疏影。他的心里正在替好友高兴时,冷不防听见疏影威吓地说:“喂!别以为你是行云的朋友我就会对你客气,我大姊的肚子你得负责到底,别想始乱终弃!我们郁家可不是好惹的!”
飞白苦笑,搂住无情的腰身说:“大小姐,算我怕了你好不好?我当然会对无情负责到底。”
疏影不理会他的话,一把将无情拉到身后,趾高气扬地道:“我是二小姐,郁家的大小姐在这里!”她指着无情,“还有,在成亲前你别想再占我姊姊的便宜!”
飞白当场傻了眼,眼睁睁地看着郁家那对挛生姊妹将无情给霸占了去,三姊妹围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谈笑着,将在场的三个痴情男子全抛在一边干瞪眼!
☆ ☆ ☆
杜飞蓬在黄昏时候赶到绿柳山庄,把儿子教训过一顿后,正式见了外甥女郁疏影。
疏影的活泼开朗令他耳目一新,她除了容貌和死去的菱花十分相似外,个性上活脱脱是蓝玉芝的翻版。
有她在,沉寂已久的绿柳山庄似乎被注入了一股生命力,就连向来文静的新晴,也沾染了她活泼的气质。
疏影在和舅舅闲话家常一会儿后,立刻切进主题,提到姊姊无情和贺飞白的事。
“舅舅,当年是爹先对不起白萝,更何况三位老人家现在都已不在人间,这段恩怨已没有再计较的必要。大姊毕竟是无辜的,应该早日认祖归宗。”
“你都已经决定好了,何必还要问我?”杜飞蓬不悦地回答。
“舅舅……”新晴连忙安抚他的不悦。“姊姊就是尊重您,所以才先跟您说一声嘛!更何况如果您不承认这件事,那姊姊跟贺大哥……”
“是呀,舅舅。武林中人都说您仁义宽厚,更何况姊姊是这般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她现在怀了贺大哥的孩子,若您这个做长辈的不可怜她,替她出头的话,那疏影不得已就只有回川南请出我义父,硬逼着金刀山庄同意这桩婚事罗。”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郁疏影,不但动之以情,说之以理,还兼拍马威吓,说得社飞蓬不答应都不行,他才不想让蓝玉芝有机会嘲弄他。
于是,杜飞蓬同意在当晚祭拜郁氏夫妇时,让无情认祖归宗。
无情、疏影、新晴三姊妹在郁家历代祖先灵前祝祷过后,和众人回到大厅商议。
白藜郁郁寡欢地坐在角落听众人商量如何进行无情和飞白的婚事,决定由疏影陪伴舅父杜飞蓬到贺家向贺老夫人说明一切,老夫人必会念在无情已怀胎而欣然促成这件婚事。
“大姊的婚事办完之后,我决定积极查访当年幕后策画毁我郁家的凶手。舅舅,这些年来,您难道都没有查出什么吗?”疏影问。
杜飞蓬羞愧地摇摇头。“对方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无论我怎么查访,仍没有消息。”
“唉!如果天魔宫主肯说出那个人,我们也不必查访得那么辛苦了。”
“那个人……”白藜喃喃道,脑海里闪过十六年前的那幕。在成都的悦来客栈,她见到了同一张面孔,她当时只觉得似曾相识,现在才察觉竟是同一个人。
“藜姨……”无情疑惑地望着她。
“我见过他,他的名字是……”白藜蹙着眉,思索着在客栈时店小二是如何称呼那个人的。“唐三爷。”
杜飞蓬脸色一变,“唐谦!”
白艺点点头。“师姊曾抓下他的头巾,虽然只有一瞬间,我却记得很清楚。这次陪无情出宫,途经成都时我又见到他,客栈里的店小二对他很尊敬,我当时没有想起来,现在才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