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依苹?”逸骏不动声色地问。
“你不认为我跟依苹在各方面都很相配吗?”书纶不答反问。
“相不相配是一回事,我关心的是,你跟依苹是不是相爱。”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不悦地加深蹙眉,“程羲要跟依苹订婚时,你可没问这点。”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两个人根本不相爱,依苹绝对会想办法搞砸这桩婚事,让程羲无法得逞。但你们的情况不同。程羲和依苹的订婚有如一场儿戏,你跟依苹将举行的订婚典礼却慎重得像场世纪婚礼,到时候你们任何一方反悔,都会让双方父母丢尽颜面,甚至损害到彼此的情谊。书纶,我真的很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你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书纶不以为然。“我和依苹都不会反悔。”
“你确定?”逸骏眼神锐利地注视他。“书纶,你爱依苹,了解依苹吗?能替她回答吗,不,别急着告诉我,先放在心里想想,也听听我的说法。你喜欢依苹是确定的,但爱呢,依苹喜欢你也是确定的,但爱呢?你们在一起玩过、闹过,但谈过恋爱吗?你们接吻过?甚至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书纶,别自欺欺人了!”
“你不能因为我们没有……”他狐疑地绕高一道眉,“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
“这种事看也看得出来,你跟依苹之间缺乏情人间的亲昵。”逸骏深深看他一眼,“书纶,你分明不是纯情的处男,不用我解释得那么清楚吧?情人间自然会有种随时渴望对方的热情存在,即使想要压抑,也会露出蛛丝马迹,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对依苹有什么渴望的热情喔。”
“那是……我尊重她。”
“少来了!”他瞪他。“不会尊重到连接吻都没过吧?”
“这不表示我不想吻依苹,而是每一次出游都有大颗的电灯泡,还至少三颗。”
逸骏当然明白那至少三颗的电灯泡是指书雅、孟琳和晓君,她们和依苹就像连体婴一样,几乎到哪去都是一体行动,但不表示没有例外。
“生命自有出口这句话总听过吧?何况你跟依苹还是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如果彼此有这种心情,感觉到了就会去做,但你们什么都没做,这表示什么?”
“表示……”他的思绪一片空白,总不能承认他完全没想过吧?“我亲过她,她也亲过我,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
“你亲过她脸颊,小时候。她也亲过你脸颊,在她想表示感激的时候。依苹也亲过我、亲过爸爸、亲过书雅、孟琳、晓君……这些能表示什么?只表示她喜欢我们,是单纯的亲情、友情的喜欢,而非爱情的喜欢。”
“逸骏,为什么你要浇我冷水?我是真心喜欢依苹。”
“我毫不怀疑这点。”相对于他脸上的烦躁,逸骏显得平静。“可是你渴望她吗?
你只是疼她、宠她,就像对个溺爱的妹妹或女儿一样,而不像对个情人。”
是这样吗?
他对依苹没有渴望?
他的心头忽然生出一抹燥热,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也会对异性生出渴望。以往的几次恋情都有渴望,这种事是两情相悦,就像逸骏说的,感觉到了就会去做,所以他对依苹也会有。他当然会想亲她,只是……最近没什么时间想!也没机会做;以前则想都没想过。但现在开始想、开始做也为时不晚呀!
为了表示自己做得到,他微闭着眼幻想吻依苹的感觉。
吻吻吻……她如火般炽烈的眼神痴迷的注视自己,他不自觉地被吸引,不自觉地倾靠过去,不自觉地俯下唇……
该死!
他悚然一惊,发现那张睑不属于依苹,而是……贵美。
就在刚才,他差点吻了她。
她热烈如火的眼神像是个蛊惑,无言地召唤着他,害他一时神魂迷乱,不自主地倾身过去,幸好及时回复理智,以帮她拿掉发上的落叶为掩饰,才没失态。
老天爷,他怎么会想吻她?
当时的心情只能用……对,鬼迷心窍来形容。眼里只看得见她眼中的火焰,看到她的渴望,看到她眼里的自己也同样的渴望,于是情不自禁的……
渴望?情不自禁?
他的思绪混乱了起来。
他怎会对贵美有渴望和情不自禁?
她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体内仍有把火焰在烧。
“书纶,你在发什么呆?”等很久都没等到他回答的逸骏,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吓了他一跳。
“什么?”
“我还想问你在想什么呢!书纶,你有点奇怪喔,从没见过你想事情想得这么失神过。”
“我是在专心想你的话。”他避开好友过于锐利的眼神,“这件事我会想清楚,你别担心。”
“反正我已经劝过你了。”逸骏也懒得再多说。
其实,他并不是很担心,就算书纶解决不了,还有依苹呢!
* * *
离开大屯自然公园后,贵美一行人又去了几个景点,中午到竹子湖看花,也在这里吃中餐。该地区有名的野菜别有一番滋味,下午重新起程时,看到众家姊妹揉眼睛的揉眼睛,打呵欠的打呵欠,不愧是吃饱了就想睡的懒猪一族,依苹提议大家唱卡拉OK。
原来车上有全套的影音设备,书纶事先准备了好几片最新的卡拉OK播放光碟,于是自比为黄莺的众家美女纷纷卯起劲来抢麦克风,想要一展歌喉,车厢里顿时充满各种唱腔。贵美发现书纶和逸骏的歌声都很不错,她则在依苹的强迫下,勉强跟她合唱了一首歌。
一行人沿着阳金公路到金山,这条道路据说在清朝时期就已辟建成,当时称为士林金山道,沿途风光明媚,非常适合兜风揽胜。到了金山,他们便到金山青年活动中心附设的温泉育乐中心泡泡温泉,松弛一下自早上一路奔波游玩的疲累。直到近五点时,才重新上路,接淡金公路往淡水方向开—即可以抵达富基渔港。
渔港在黄昏时格外热闹,许多老饕都到这里买便宜又新鲜的鱼货。依苹由于上次没来得及参观,这次便特地观察了一下,觉得每一摊的鱼贩都很厉害,能记得哪种海鲜要卖什么价钱,孟琳则很受不了浓烈的鱼腥味,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他们最后来到黄母和雄叔合开的餐厅,比起其他餐厅粗糙的布置,这里犹如天堂,令孟琳松了口气。
依苹一进餐厅,就热络地跟黄母和雄叔打招呼。
“黄妈妈,今天我们是来当花钱的客人喔。我哥哥说他一定要请客,您可千万要成全他。”
她的话把众人逗笑。
“还有,我爸爸对您上次送的螃蟹赞不绝口,这次还要麻烦您帮我们多挑几只,哥哥想买回去孝顺爸爸。”言下之意,就是宣告他们不是要来吃白食的,请主人别阻止他们掏钱付帐。
黄母对她的体贴心意暗暗感激,将众人招呼到最大的餐桌上,帮他们介绍店里最精致的料理,然后才拉着女儿细细审视。
母女俩有近一星期没见面,黄母发现女儿在剪了新发型后,整个人亮丽许多,忍不住说:“贵美,你变漂亮了。”
“是依苹的主意,还好吧?”她不好意思的承认。
“岂只好。妈感到好安慰,又羞愧。这些年来为了赚钱,没好好的为你打扮,幸好你遇到依苹,瞧你这个样子,真漂亮,妈几乎认不出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