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大利便鞋,棕褐色苏格兰粗呢长裤,条纹丝衬衫,领口敞着两个扣子未扣,肩上随意搭着一件绿色喀什米尔丰毛衣,任由两袖松垂着。头发整齐地往后梳绑成马尾,肌肤泛着健康的色泽,一口牙既白且平整。很多人都欣赏她开朗的性格,却不觉得她是个女人--或根本忘了她是个女人。
相较之下,路人昺就显得女人味十足。
虽然年纪很轻,但丰采仍是不显自露。她的穿着很是简单,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一件棉质上衣,一件薄呢外套。
当她解开外套钮扣时,她稍微抖了一下肩膀,才将外套脱掉,仿佛她已习惯让有兴趣的人,有机会欣赏她那什么衣服都无法遮掩的浑圆胸部,她的身体语言自然而然地充满挑逗性。
路人玾越过呆愣着的罗川身边定进客厅,看见两个妹妹已到访,但她还不及笑开脸地迎向她们,便先惊叫出声,“昺,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我的天啊!你那张脸……”
小妹从小就是地地道道的大美人,如今竟伤得鼻青脸肿,她简直是心疼极了。
路人昺娇声嗔调地回答:“只是小伤而已嘛,过两天就没事了,玾,你别大惊小怪的。”她的语气和青肿得几乎睁不开的左眼、受伤的右嘴角,极度不协调。
路人玾气得掐了路人鳦的手臂一把,骂道:“鳦,你怎么不看着昺,还让她老是往武馆里跑!”她接着转向小妹,更是想拧下她的耳朵,“你师父还真狠得下心,把你摔成这样。”她知道小妹那些师兄弟,根本舍不得真使出狠劲和娇滴滴的她对招。
被拧痛了耳朵,路人昺也一脸无所谓,“师傅不对我出狠招,我怎么学得到真功夫嘛?”
“哎呀,玾,你轻点、轻点,好痛!”路人鳦缩着身子想躲开姊姊的攻击,但又不敢真的躲开。
她自小就怕姊姊对她生气,打骂从不敢稍加抵抗。
“气死我了!”路人玾不住瞪眼,气急败坏地说:“妈妈看了昺的脸,一定又要红了眼眶。”
小妹的伤势让人看了心疼,但母亲的眼泪更令她手足无措。
路人昺咧嘴一笑,“所以没让妈妈看见呀。”因为稍扯动到嘴角的伤口,所以她随即敛起笑容。“我告诉妈妈说,这几天要当鳦的摄影助手,所以要住在鳦那里,其实我是要等脸不肿了才回家。”
路人鳦见姊姊还在生气,连忙安抚地说:“好啦,玾,你别再气了,我们快把照片拍一拍,我好赶回去帮妈妈的忙。”她转头看向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戏的黄冠菁,“冠菁,你要不要当鳦姊姊拍照的模特儿啊?我一定把你的照片拍得特别漂亮喔!”
“我看到了,你们要拍的是孕妇装的照片。”黄冠菁指指沙发旁数只提袋上的商标,瞥了转身走进办公室的康向誉和罗川背影一眼,以极低的音量说:“穿孕妇装拍的照片再漂亮也不能拿给别人看,我才不要。”
拎起沙发上的手提袋,她挥了挥手,“我要回家了,改天再来探望玾表姊,拜拜!”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定去。
路人玾揉揉发胀的额头,莫可奈何的说:“好了,你们两个把器材扛了跟我来吧。”
她已向康向誉借用一间空房间,那里有一大片空墙壁,采光也颇佳,应当很适合用来拍照。
☆ ☆ ☆
罗川边在桌前坐下,边闲聊似的说:“小厨娘的两个妹妹,一个长得清秀却没什么女人味,而另一个女人味十足却鼻青脸肿,活像是受虐妇女。不过,小厨娘凶起妹妹来的样子,还真是悍哪!”他笑着佯装发抖地抱着自己双臂。
康向誉只是笑笑,没发表什么意见。
“我说康老大,小厨娘病才刚好,今天又是准备午饭又是帮妹妹拍照,她身体受得了吗?”
康向誉皱皱眉,罗川的疑问也正是他担心的。
他发现她脸色依然苍白,可是他也不好自作主张替她拒绝她妹妹的要求。
“这样吧,咱们下时找点小藉口去探班,乘机观察小厨娘的状况,好随时提醒她该休息。康老大,你说这办法如何?”罗川提议道。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他也不希望路人玾又病了。
“她们是玾的妹妹,应该不至于让姊姊累过头。”康向誉嘴里虽是这么说,但心里是极赞同罗川的建议。
罗川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头,不过他知道,康向誉这一下午准是坐立难安了。
☆ ☆ ☆
穿着T恤、短裤的路人玾,调整扎在腰腹间的小包袱后,掩不住疲惫地抬手想揉揉眼睛,便听见正往她身上套上另一件孕妇装的路人昺低声轻呼:“玾,别揉眼睛,妆会花掉。”
“喔。”路人玾瞌睡似的点着头,将抬起的手放下,埋怨地问:“已经换过十几套孕妇装了,还有多少照片没拍?”她好累,头又开始晕了,几乎是一闭上眼就能立刻睡着,不晓得还得被折腾多久? 她望向正在调整相机的路人鳦说:“我的眼圈黑得吓人,扑再厚的粉都盖不住,鳦,你确定这种照片拍出来能用?”脸上厚重的彩妆让她难受极了。
“快了、快了,就快拍完了。”路人鳦的口吻充满安抚,她抬眼瞅了姊姊一眼,皱皱眉地问:“玾,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她没忘记姊姊才刚病愈。
“难得你一双透视眼,还能从我这唱歌仔戏一样的浓妆中,看出我人不舒服……”
路人玾再也受不了地颓坐在地,有气无力的说:“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不然撑不下去了。”
路人昺朝二姊使了个眼色,见路人鳦点头后,突然转身走出房间。
“昺要去哪?”路人玾不解的问。她拍拍颈子,想让发昏的脑袋清醒一点。
“去实行B计划。”路人鳦咧嘴笑笑,走到姊姊身边蹲下,拿起一罐卸妆乳液递给她。
“什么?”路人玾偏头疑惑地看着妹妹。
路人鳦迳自旋开瓶盖,往姊姊脸上涂抹卸妆乳液,“玾,这屋子人口好像不多,既然你还得在这儿住些日子,那你在安全上有没有顾虑?”说是为了工作,但主要目的是来看看姊姊暂住的环境。
路人玾感到疑惑,照妹妹的个性来说,绝不可能将未完成的工作停摆,不过她仍是先回答妹妹的问题。
“我原本会回答你有一点顾虑,但现在我……”她迟疑地不晓得该如何向妹妹说出心事。
路人鳦眯起眼,“你什么?”
路人玾深吸一口气,伸手取来一旁的纸巾拭掉脸上的卸妆乳液,才讷讷地说:“我昏了头、蒙了眼、迷了心,好像有点爱上这屋子主人了……”啊,她真的说出口了!
“什么?!”路人鳦闻言瞪大双眼,她摸摸姊姊的额头,低叫道:“你是病胡涂了吗?”眼前这神情腼觍得像个小女孩的女人,真是她的姊姊吗?
路人玾难为情的望着妹妹,“我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病胡涂了,所以才鬼迷心窍。”
“玾,我看你还是和我们回家去吧。”姊姊的反常,让路人鳦感到一丝忧心。怎么会这样?这么短的时间内……难道是这屋子的风水有问题?
路人玾轻轻摇了下头。
她还要和康向誉一起上超级市场购物,她也还要多煮几顿饭给他吃,更要多看几次他含笑不语时的表情,她还要……还要什么?她一时也想不分明,只晓得自己不愿意就这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