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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整件事,是意气之争。”

  金瓶笑,“人为争口气,佛为争炉香。”

  玉露说:“我一直想到地中海游览。”

  金瓶说:“这张画真实面积是三乘五尺,自画框割下,卷起,放进筒内,挂在背上,可迅速神不知鬼不觉离去。”

  “一分钟内可以解决。”

  “从进屋到离去,四十秒够了。”

  “直布罗陀讲什么语言?”

  “英语,它是一个不愿独立的殖民地。”

  “我同你一起出发。”

  金瓶忽然说:“第一次没有师傅独立行动,感觉凄凉。”

  她垂下了头。

  玉露牵牵嘴角,不出声。

  “这次行动,我无事可做。”

  “不,玉露,你也一起去观光。”

  稍后,海费兹与他们接头,他拨电话到他们房间。

  “我有资料放在接待处。”

  金瓶说:“玉露,你去拿。”

  玉露到大堂取件,海费兹就在一角看报纸,见一少女活泼地取过包裹,他不禁一怔,这就是金瓶的真面目?抑或,只是她的同伴?

  他对那声音温婉动人的东方女子有极大好感,即使她真是一个中年女子,他也不介意时时听她说话。

  玉露拿了一卷录映带上来。

  金瓶播放观看。

  摄影机把他们带到山上,私家路两边有枣树及橄榄树,一片地中海风情,接着,小型摄影机停留在一间平房门外,门牌上写着奥登堡。

  是德裔。

  接着,有人打开门,摄影机跟进去。

  秦聪问:“有没有发觉镜头位置很低?”

  玉露答:“偷拍的摄影机配在一个孩子身上。”

  说得不错。

  接着,小孩走进书房,他们看到了那幅画,完全不设防地挂在墙上。

  书房一角,是落地长窗。

  秦聪说:“好象任何人走进去都可以轻易把画取走。”

  “也许,他们志在必得。”

  秦聪微笑,“现在,只有你与我商量了。”

  金瓶看着他,内心恻然。

  这时,玉露把双肩挂在师兄肩上,“我呢?”

  秦聪忽然推开她。

  这时,有人敲酒店房门。

  秦聪打开门,是一个侍者送飞机票上来。

  秦聪笑,“只得一张飞机票。”

  “不要紧,”金瓶说:“我请客,明早一起走。”

  玉露说:“真累。”

  她取过外套,说要出去逛街。

  她一出门,金瓶说:“玉露还小,你对她好些。”

  秦聪却这样答:“一个人若钟爱另一人,就老是觉得他小,长不大,八十岁的母亲还会对五十岁的女儿说:‘下雨了,记得带伞’,或是‘多穿一件衣服’。”

  金瓶不出声。

  “可是不喜欢一个人呢,她十七岁你也把她当老妖精。”

  “小露是小。”

  “你这样的人,人家卖了你,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金瓶掏出一把钻石头界刀,握在手中。

  她拉出行李箱,敏捷地在箱子侧面边缘划过去。

  整个箱子侧面应声脱出来。

  秦聪说:“十三秒。”

  “你负责破防盗钤密码,玉露驾车。”

  “也许犹太人另有安排。”

  “这名大卫的后裔长得十分英俊。”

  “羡煞旁人,你在考虑做赌场老板娘抑或咖啡园女主人之余,还可以选择当犹太王后。”

  金瓶握紧他的手。

  秦聪低头深深吻她手心。

  金瓶轻轻说:“赚够了钱,我们就结婚。”

  “这句话最可怕。”秦聪笑。

  “是结婚?”

  “不,是赚够钱,什么叫够?”

  “我小时候,以为一千元就足够过一生。”

  秦聪说:“许多大人至今仍然不知一生需用多少钱。”

  “师傅能干,从来不省钱。”

  “我们是她生力军嘛。”

  “那是应该的,我后悔——”

  “过去的事算了。”

  金瓶问:“记得在外头打架回来头破血流我帮你包扎吗?”

  秦聪故意茫然,“有这样的事?”

  “还有自机车摔下,跌断手臂,痛得饮泣……”

  秦聪笑,“不记得了。”

  “你长了胡髭,第一个给我看,”金瓶停一停,“真的没有人可以取替你的地位呢。”

  “绕了那么大圈子,原来是想告诉我,大块头没有希望。”

  金瓶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说:“从这次开始,我们收取的费用平均分三份,各自为政。”

  “分开住?”

  金瓶点点头,“各人留一点私隐,到底不比小时候,一起睡一起吃。”

  “你说得对。”

  稍后玉露回来,像是非常疲倦,一声不响关上房门。

  第二天金瓶一早起来收拾行李,妆扮易容。

  秦聪送她出门,“我随后即来。”

  金瓶微笑,“穿够衣服。”

  海费兹在大堂等她。

  金瓶讶异地说:“毋需劳驾你,这样简单任务,我可以胜任。”

  他微笑,“我想知道你真实年龄。”

  “足可做你母亲了。”

  一路上她不再说话,在飞机舱闭上眼睛假寐,偶然要水喝,发觉海氏目不转睛那样看着她。

  后来他也累了,取出一本小小旧照片簿看,有一张黑白照,是一家人在客厅中拍摄,背景,正是那幅画。

  金瓶暗暗叹口气。

  也难怪他一定要报仇。

  金瓶伸过手去,轻轻拍拍他肩膀。

  海费兹露出感激神色来。

  飞机降落,金瓶轻轻说:“相传上古时期,地中海完全封闭在陆地之中,直布罗陀与北非连接一起。”

  “完全正确。”

  金瓶看到大厦似碑林般矗立,活脱像香港。

  这些年来全世界乱走,真叫她看遍风景。

  海费兹说:“我们住朋友家。”

  金瓶点点头。

  海费兹的朋友开车来接载,他们住在一个市集楼上,金瓶百感交集。

  在西方先进国家,住宅与店铺完全分开,哪有住在杂货店楼上的道理,今日,她像是回到老家。

  房间里可以听到市声,不必担心,秦聪神通广大,一定可以找得到她。

  小公寓里通讯设备精密齐备,海费兹说:“我的朋友在法新社工作,他到坦畿亚度假去了。”

  “我向往卡萨布兰卡。”

  海费兹看着她说:“你可以卸妆啦。”

  金瓶愕然,“我生成这个样子,没有面具。”

  海费兹气结。

  金瓶说:“休息过后,我们出发巡逻。”

  他坐在金瓶对面,“奥登堡夫妇每晚九时到十时,必然往市区俱乐部打桥牌。”

  “有没有养狗?”

  “没有动物。”

  “什么样的防盗警钟?”

  “十分简单的设备,一惊动门窗,警钟响起,若果连电话线一起剪断,则警局会立刻行动,不过,你一定会比他们快。”他微微笑。

  “那么,索性采取最原始的方法好了。”

  “我也那么想。”

  “干脆像一个寻常小偷那样进屋行窃。”

  海费兹忽然咳嗽一声。

  金瓶何等明敏,“什么事?”

  他有点尴尬。

  “请讲。”必定还有额外要求。

  “可否在奥登堡家留下侮辱字句。”

  “不。”金瓶断然拒绝。

  他脸上讪讪地。

  “你目的既达,他脸上无光,何必再踏上一脚,不但浪费时间,且十分幼稚。”

  海费兹耳朵发热,“是,你说得对,多谢教训,我终身受惠。”

  金瓶忍不住笑。

  他们租了脚踏车,踩到半山上去。

  金瓶一向做体操,难不倒她,海费兹有点气喘。

  他们停在半途向小贩买零食解渴。

  金瓶意外看到绿豆刨冰,不禁哎呀一声,她贪婪地吃光一杯。

  海费兹凝视她天真吃相,这个女子,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一岁。

  他们终于看到那间住宅。

  金瓶巡过之后说:“晚上再来。”

  他们依原路下山。

  在公寓里,她接到秦聪电话:“玉露突然急病,我们不能来了。”

  “什么病?”

  “急性盲肠炎,需动手术,你能否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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