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桑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你的感受,只要再忍耐几天,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们还要赶回去过年呢!”
“真的?”漱玉终于露出了笑脸,“那我们得赶快把这幢房子的事处理一下。”
“为什么要处理这幢房子?”巴桑不解。
“太后送我们府邸的用意是希望我们能常回来,但我觉得不大可能,那么这幢房子这样放着不是很浪费吗?所以我想请太后把它收回去。”
巴桑思索了会儿,道:“这样不太好吧!送出的东西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何况我们都已经住过,这样对太后太失礼了,这些你应该比我明白。”
“但放着的确浪费,难道你要常常回京城吗?”
巴桑考虑了一下,“这样吧,这幢宅子这么大,可以住的房间很多,我看就把它当成一处别馆吧!不一定要我们来住,族里的人若有事来京城时也可以来这边住,你看这样子好吗?”
漱玉想了一下,点头表示赞同。“下次我们来京里的时候,就别让人知道好了。”
他听了轻笑出声,将她搂在身前,吻住她的唇。
第7章(1)
翌年二月,当春天降临大地之际,也是大清大军要出发进攻准噶尔的时候。这是漱玉结婚后第一次与丈夫分离,也是她第一次送丈夫出征。两人之间不免显得离情依依,有说不尽的话要倾诉。
在大军出发的前一天,漱玉领着巴桑骑马来到一处山岗。两人并肩站在顶端,漱玉指着前方说:“那边是新疆伊犁的方向,你走了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到这里来,为你祈祷一切顺利,等待你胜利归来。”
巴桑心中一阵感动,紧紧握住漱玉的手,“我绝不会让你空等的。”
漱玉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夫婿。“其实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就够了。在战场上搏命的战斗,打败敌军,然后平安的回到我身边。”
“巴桑领命,绝对不负格格所托。”巴桑试图把感伤的气氛弄得轻松些。
漱玉却仍是一脸忧心忡忡,“真希望我能跟你一起上战场,而不是只能在此等待。”
巴桑搂紧了她,“我可不这么希望,我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谁说我就会受伤的。”漱玉抗议道。“我也能骑马射箭、舞刀弄枪,这些阿济格都教过我,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派上用场而已。”
“若是派上用场,那就不妙了。”巴桑说着,轻皱起了眉,“阿济格干嘛教你这些?他是要你去当花木兰吗?”
“怎么,你不喜欢我会这些吗?”漱玉仰起头瞪着他。
“不,我本以为你只是会些拳脚功夫,没想到你会的还不少。我只是不明白,阿济格教你这么多做什么?”
“本来他只是教着好玩的,看我学得不错,就愈教愈起劲,最后就索性什么都教我了。”漱玉笑着解释道。
巴桑其实也很高兴漱玉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样他便可以放心的在战场上搏斗。他望着草原尽头,这一片草原都是他族人的牧地,看似安静祥和,实则暗潮汹涌,四邻多是一些极富野心的份子,随时蠢蠢欲动,准备叛离大清皇朝。恐怕与达瓦齐的战事结束后,就会有人开始行动。
他低头看着漱玉,多希望能早日带给她真正无忧的日子;但当初决定娶她为妻,就注定了要将她卷入蒙古部族的纷扰之中。他承认自己很自私,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当时所做的决定,那是唯一能让她属于他的方法。他对漱玉除了拥有深深的爱意之外,亦有着不浅的歉意。
此次出征,生死未卜,大清虽拥有庞大的军力,但战场的事是很难说的。他是早已看惯战场上的生与死,但每次面对时都是抱着戒慎恐惧的态度,从不敢掉以轻心。而现在他必须更加小心,毕竟他现在的生命并不是属于他自己一人的,他已将他的命承诺了漱玉,他必须为她活着回来。
“巴桑,你在想什么?”漱玉好奇的看着他专注而出神的面孔。
“没什么,我们该回去了。”巴桑淡淡的笑了,他不会对她承认内心的恐惧,他不愿意增添她的忧虑与烦恼。
“好,走吧!”
那一夜,巴桑彻夜未眠,像是要将一切烙印似的,与漱玉缠绵数次。在她倦极而睡时,他也只是紧拥住她,细细的打量她熟睡的容颜,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线条都深深刻记在心上。
在黎明尚未破晓之前,他起身离去,踏上征途。
***
漱玉看着正在缝制一件小孩衣裳的布尼达,半晌,忍不住开口问道:“布尼达,你会不会担心索罗木啊?”
布尼达停下手上的动作,“当然会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总是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撼动你。”
布尼达微微一笑,“我差点忘了,这是你第一次遇到巴桑出征,难怪你总是坐立不安的。军队现在还在路上,战争尚未开打呢,你就这样定不下心,往后的日子会很难熬喔!”
漱玉轻蹙着眉,“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真是佩服你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
布尼达看向漱玉,“习惯了就好,其实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担心。”
“啊?”漱玉不解的看着她。
“我的夫君索罗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十分了解。他能够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因为他绝不会自己上场去冲锋陷阵,他会在后方督军就很不错了。”
漱玉有些讶异,没想到布尼达居然会这样评论自己的丈夫。
布尼达点了点头,“我的夫君是个怯懦的人,也是个善良的人,但像他这样的个性,将来能否领导一族,实在令人担心。不过幸好有巴桑在,将来索罗木继承汗位当上赛音济雅哈图盟长之际,会有巴桑当副盟长辅佐他;这样说起来巴桑还比较让人担心呢!”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不会退缩的男人,在战场上向来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奋勇作战,和索罗木是不一样的。”
言 漱玉听着,脸上不禁浮现了一抹忧虑之色。
情 布尼达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错话了,连忙又道:“漱玉,你别瞎想。算是我不会说话,巴桑是个十分骁勇善战的人,在战场上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受伤的。”
小 漱玉幽幽的看着外面。“真希望自己身上能长对翅膀,这样我就随时可以飞到他身边去。”
说“傻妹妹,别想这些了。”
独 此时,布尼达的侍女带着木梨走进室内。
家“木梨,你怎么来了?”漱玉微感讶异,“府里出了什么事吗?”
“回禀格格,是多罗贝勒爷到了,他现在正在府里等你呢!”
漱玉想了一下,露出了笑容。“阿济格到了?我马上回去。”
漱玉匆匆忙忙的向布尼达告辞,主仆二人便赶回府中。
不一会儿,刚入宅邸的漱玉即高喊着——
“阿济格!”
原本坐着的阿济格听到声音便连忙站起身,没想到漱玉便扑到了他的身上。他扶住她的手臂,摇头笑道:“你都已经做人家的媳妇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漱玉抬头瞪着他,“我什么时候毛毛躁躁过了?”
“小妹,先别吵架,大伙儿都在看呢!”
漱玉目光一溜转,这才注意到厅内还坐了其他的人,除了哈雅外,尚有一名相貌英挺的蒙古青年。“达尔济雅,你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