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姊!”乍见平日与她最亲密的姊姊,月舞绫开心地漾大了笑容。
“六姑娘。”孟焰朝她颔首为礼。
“还叫六姑娘?”她扠起腰杆儿,故作生气状。“喏,我的好妹婿,那位是爹,我是六姊,弄清楚了没有?不准再叫错了。”
“呵呵,纱儿,他们才刚回来,你就暂时饶了她们,别调皮了。”月峰不是很认真地在阻止她。
“绫儿——”珠帘掀动,月思绮牵着一名生得粉雕玉琢的男童走出来,素净的脸上脂粉未施,神情有些尴尬。
“五姊!”月舞绫不给她忐忑的机会,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姊妹俩相视一笑,前嫌尽释。
“姨——”稚幼的孩子睁着属于她们月家的圆润大眼,好奇地打量着她——“姨漂漂,跟娘一样!”打量完毕,他做了结论。
“臭小武!”月轻纱猛搓他嫩嫩的脸颊,严正抗议:“那我呢?你都没有夸我漂漂!”
大人小孩笑闹成一团。
“你叫小武是吗?来,姨有礼物要送给你唷!”
圆儿接获主子的指示,捧着一叠做工精致,看得出是用心缝制的衣裳、帽子、袜子等什物安放在桌上后,便又退了出去。
“她呀,在‘摘星镇’的这段期间,不安分养病,成天就忙着做这些!”孟焰插嘴道。
“哦?”月轻纱拿起其中一顶绣着可爱狸猫的帽子,给侄儿戴上。“小武,你好幸福,你小阿姨的巧手是天下一绝,皇上的龙袍没她就绣不成,能让她亲自裁布、缝纫,制成衣裳的人,你是皇上以外的头一个呢!”
此番情意,可谓盛重至极了。
“武儿,还不快谢谢小阿姨!”感动的泪花聚集在眼眶,月思绮连忙催促儿子向她道谢。
“谢谢小阿姨!”聪明的小子在她脸上响亮地披了一下,阿谀谄媚道:“小阿姨好香,跟娘——还有六姨一样!”
“呵呵,你学得真快!”
一家人和乐融融,十分愉快。
“绫儿,说真格的,你没看到梅天良当日被五姊整治的糗样,还真是可惜!”月轻纱一面喝茶,一面回味那余韵无穷的经典画面。
“孟焰都告诉我了。”月舞绫改向月思绮道谢。“五姊,谢谢你。”
“哪儿的话,咱们是一家人,过去为了霍——呃——一个混蛋,坏了咱们姊妹的和气,我才过意不去哩!”在孩子面前,她尽量不提到霍天奇的名字,避免对小武产生不良影响。
“那五姊夫——”
“他早就不是我们的姊夫了!”月轻纱捣住侄儿的耳朵,不让他听。“五姊已经把他休了。”
有这种事?爹肯吗?月舞绫颇感惊讶。
“哎!”月峰长叹一口气。“夫妻吵架本是劝和不劝离,不过天奇实在太过分了,我不想让绮儿苦一辈子,所以才叫她离开霍家,回来这里。”
他固然看重传统,却不是迂腐的老古板。几个女儿是他最珍贵的资产,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都希望能够保护她们到滴水不漏的状况。
“五姊,可那人素来不是好相与的人,他怎么肯让你把孩子带走?”
月思绮望着正与六妹玩得忘我的儿子,不免伤感的说:“他待我冷淡,待这个孩子亦生疏得有如陌生人,我们要走的时候,他理都不理,倒是他的爹娘万般不舍,老泪纵横地要我把小武照顾好,他们必定会定期来宁波城探望孙子。”
命理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到底无。
想起霍天奇,她依然感伤,却不沉缅。身为一名孩子的娘亲,她必须更坚强地面对往后的日子呵!
月轻纱再次捣住侄儿的耳朵,洋洋得意的开口:“而且啊,那人起初知道五姊想通了,不再迷恋他了,死都不肯立休书,是爹亲自压着他就范的!”
自古以来,女人遭夫家休离,莫不是遮面垂泪,走得狼狈。这次五姊离开霍家,举城欢腾,气氛比她当年出嫁时热闹上一百倍不止!
嘻!谁教她们的爹深耕地方、德高望重,他的女儿个个才貌兼备、德慧双全,—向是全城居民的骄傲!
“五姊,这样也好,咱们几个姊妹既可合力管理商行事宜,爹又可含饴弄孙,安享天年。”月舞绫情不自禁地加入逗弄侄儿的行列。“说不定呀,在我们悉心的调教之下,小武将来会变成了不起的大人物喔!”
“小武,你说对不对?”
“不对啦!”不了解大人物是啥玩意儿的小家伙,朗声宣布自己的志向:“武儿不要做大人物,武儿要做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人们听了他的狂语,莫不是先怔愣了下,接着咧嘴而笑。
这小子!还说不要做大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若不是大人物,谁才是大人物?
“好!小武,你要牢牢记住你说过的话哪!”月峰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看着枯坐在位置上许久的孟焰,发自内心的说:“对了,孟庄主,我都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谢呢!这次多亏有你,否则绫儿还不晓得要在外面吃多少苦头!”
“月老爷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凝睇着月舞绫绝美的脸蛋儿,她亦适时抬眸,与他眼波纠缠,两人感情之深,尽在不言中——
月轻纱和月思绮互看一眼,相当尽责地敲着边鼓:“对嘛、对嘛!爹,您想谢他还不简单,赶紧点头答应他们的婚事,就是对他最好的谢礼啦!”
这对男女的情事,红遍大江南北,多少人都在引颈期盼两人大婚的日子,他们月家可别扫兴,毁了大伙儿的殷殷期盼!
“哈哈,孟庄主,你怎么说?”
孟焰羞也不羞地执起月舞绫的小手,坦荡荡地回视着未来的丈人——“敢请月老爷答应,让我娶绫儿为妻,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必会保护她、爱惜她,至死方休!”
一番话说得情真真、意切切,使人感动。
“好好好!绫儿这倔丫头都让你收得服服贴贴了,我不答应,万一她气疯了,拿她惯用的软剑找我算帐,我不就遭殃了?”
见任性使气小女儿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娇羞表情,月峰忍不住打趣她。
“爹!”她不依的跺脚,颊上两朵红云艳若晚霞。
“真是吓死我了,五姊,你瞧见了没有?咱们胆大妄为的小妹在害羞了耶!”月轻纱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
“可不是?”月思绮也开玩笑道:“你不说,我还以为自己眼花——”
“五姊、六姊!”羞窘到无以复加的美人儿只差没有夺门而出了。
“月老爷,另有一事,绫儿已同意,然而我们还是期望能够得到您的首肯。”孟焰好心地替她解围。
“哦?什么事?”在场所有人都很好奇。
“是这样的。”他娓娓道来:“我的义弟慕容灿,跟圆儿那丫头一拍即合、两情相悦,托我先向您提个亲——”
“他不嫌弃圆儿胖嘟嘟的体态?”月轻纱稀奇的问,不太相信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不重视另一半的外表。
“环肥燕瘦各有人爱,我义弟委实喜爱圆儿。”据慕容灿私下的说法是,抱起来暖呼呼的,不怕着凉。
“月老爷请放心,我那义弟为人风趣,品格、相貌皆属人中之龙,圆儿嫁给他,不会吃苦的。”前提是,他得改了偷窃的习惯才行。
“哈哈哈!有孟庄主作保证,那还有什么问题?”月峰大笑,许久不曾这么开心了。“就让她们主仆俩同日出阁,凑个双喜临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