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不是我亲生的,我才快乐呢!不然人家还以为我和你爸的遗传真有那么差。”
母女越吵越凶,屋顶微微振动,大哥岳群忙出面缓和。
“妈,不要跟岳馡生气,她是老么性格,自然比较蛮横骄纵不讲理,你先去做菜,我们好好开导她。”
蛮横骄纵?我哩咧,白布给你染成黑,明明就是可怜的受虐女,居然说她是不讲理的老么性格。
“好好好,你们教教她,就算不能教出你们的十分之一,起码不要让我出门丢脸。”母亲气冲冲地走回厨房。
母亲一走,哥哥们立刻露出狐狸脸,草螟弄鸡公,鸡公批碰跳,好好玩哦。
“好啦,人家是岳馡,上报纸的大人物,几千年前十二道圣旨让他红遍江湖,几千年后一个伟大的比赛让岳馡二字,再次扬名世界,我们不要再嫉妒她了。”岳庭笑得好乐。
“对咩,以后她要进武王庙和岳飞排排坐,接受世人供奉。”
“往后清明节,子孙要看曾祖母,得走趟武王庙?”
从小到大,她的名字被取笑过无数次,一忍再忍,忍到十六岁,她再也再也受不了了!
终于,家里唯一挺她的爸爸回来,岳馡迅速跳到爸爸身边,拉住他的手臂,又扯又闹:“我不要当岳馡,我不要当岳馡啦!”
“为什么不当,你就是岳馡啊?”爸爸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我要改名字,我要搬出去,我要过我想过的日子。”她连迭吼叫。
“后面那些事等你二十岁后再说好吗?至于你的名字,很好啊,千万别改,那是爸特别取的,又响亮又易记,笔划是二十五,代表‘资性聪英敏,奇才展雄风,偏重任性情,自能克成功’,是大吉大利的笔划呀!”爸爸苦口劝说。
“奇才,哈!”岳庭笑得可恶。
“雄风,哈哈哈哈哈……”岳封哈得更可恶。
岳馡气死了,脚一跺,用力打开大门,用力冲出去。
“要吃饭了,你去哪里?”爸对着她的背影问。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刺精忠报国啦!”
一下子,女儿消失于门庭前,他回头问几个窝在沙发上的儿子。“岳馡怎么了?”
“没事情,女孩子生理期,容易脾气反复不定。”岳群轻描淡写。
“女儿就是这样子,敏感又难带,你们当哥哥的要多疼她一点。”爸爸苦口婆心。
“知道。”
三个兄弟异口同声,一击掌,同时奸笑,他们是最佳拍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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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馡终于来到台北城,是坐飞机来的哦。
那天她离家出走,全家找了她一晚上,她很骄傲,硬赖坐在田梗边不愿意回家,虽然她是黑带高手不必怕宵小,可现代的坏人配备齐全,一不小心,还是容易吃亏。
岳馡拗得很离谱,气到极点还飙下两颗斗大眼泪,这让老母和哥哥慌了心,忙答应她所有勒索。
幸好岳馡的野心不大,没让全家断粮,她只要求能坐飞机到台北,认识报纸上的无尾熊。
所以她来了,全家只有她坐飞机呦,爸爸妈妈和哥哥,五口人塞进一部烂喜美,从省道慢慢一路往上开,约好在机场集合。
飞机很快,岳馡屁股没坐热,就让空中小姐赶下机,坐在机场里,她还要等……两个半小时,家人才会来接她。
左顾右盼,台北人好好看哦,穿衣服漂亮、头发整齐美丽,连气质都特别好耶,真好,不晓得台北的无尾熊会不会比南部的大只。
咦?南部有无尾熊吗?随便啦,反正她就是要看看台北的无尾熊和屈臣氏卖的有什么不一样。
望一眼手表,两个小时十五分,飞机飞太快,让她等得有点无聊。
身体摇摇摆摆,两条不安分的脚在地上点点踢踢,机场的商店快被她逛烂,爸爸妈妈还没来。难怪一张飞机票,比爸爸用老爷车送一家人上台北的油钱还要贵。
闲不住的小短腿带她四处乱晃,来来回回,她踏遍候机楼每吋土地。
咦?那个男人好好笑哦!室内没太阳他还戴墨镜耶,靠近他一点点,岳馡偷看对方。
嗯,他没挪动身体,一定是没注意到她的窥视,很好,岳馡大方坐在他右手边,相隔五个位置处,观察人的动作也更明目张胆了。
岳馡伸手在他眼前来回摇晃,他都没有看见她耶,说不定他是盲人,哦,太棒了,电视上面演的不算,她还没看过活生生的盲人,况且这个盲人长得有点眼熟。
把头发塞进耳后,再拉近距离,就这样,他们中间从五个位置、三个位置到零空间,岳馡坐到他身边。
他的脸酷酷的,比岳封那张死人脸还冰;他的衣服看起来很高级,是模特儿穿的、普通人很少碰的那型;他的鞋子亮晶晶、他的身体很干净,他是有钱瞎子不是穷瞎子。
当岳馡在仔细观察他时,欧子晏也在眼镜后面用眼角余光瞄她。
她留着乖乖牌学生头,杂牌牛仔裤、冒牌NIKE,身上的包包像从垃圾堆回收来的,脚上的鞋子已经分不清是灰还是白,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大特色。
勉强要找出优点的话,好吧,眼睛不错,灵活生动,发质还可以留留长发,至于身材?和衣索比亚的人民来比,算是……不错,剩下的嘛,马马虎虎,勉强看得出来她是个“人”。
“啊!我想起了,你是欧子晏对不对?是我哥叫我去按铃控告的那个人。”她惊呼一声,拉住他的手臂说。
按铃控告?他才回国一星期不到,就要惹上官司?坐直身子,眼不斜视,欧子晏认定她是疯子。
“我不知道欧子晏是瞎子ㄋㄟ,眼睛看不到,还要管那么大一间公司,很辛苦哦!”
就这样,不怕生的岳馡,一句一句自己搭话、自己说,聊得很快乐。
欧子晏是瞎子?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一无所知。
“其实我们很有缘ㄋㄟ,你回国第一天,我们就碰在一起。”
有吗?可怜的小女生,年纪轻轻就得妄想症。欧子晏一脸孤傲,却还是下意识听她说话。
“我们两个是在报纸上碰到的啦,你在头版我在社会版,我得到区运跆拳道冠军,里长伯特别找记者来采访我,记者先生还问我要不要进军奥运,唉呀,那个很难的啦,而且我喜欢救人,不喜欢拿打人当职业。”
搔搔头发,岳馡难得腼腆。虽然粗鲁,好歹也是女人,碰到帅哥,多少会脸红心跳嘛!
进军奥运?有点印象,欧子晏终于转头正视身旁女生,拿下墨镜,她红扑扑的脸颊撞进他心底。
可爱!这个时代要找可爱女生很少了,即便可爱也是作假装出来的成分比较多,可她是货真价实的可爱,可爱到子晏想捏她一把。
“我哥说你常上报纸,好好哦,要是你住在我们乡下,免费猪肝吃不完了啦。对了,我叫岳馡,馡是一个香味扑鼻的香和非常男女的非凑起来的,不是飞上天空的飞哦,那个男人太悲剧,我和他不一样,我是喜剧,是前途无限光明的喜剧哦!”
岳馡!他终于想起来,几天前在报纸上出现,那个让他发笑的名字,想着,他又笑开,习惯紧绷的颜面神经,在她面前自然而然舒展。
“你在笑我的名字对不对?随便啦,反正从小我就一路被笑到大,学校老师点名也都要让大家笑过一通,才能继续上课,偏偏我爸说岳馡二十五划,是‘资性聪英敏,奇才展雄风,偏重任性情,自能克成功’,大吉大利的好笔划,你说我痛不痛苦?你咧?你的名字是欧子晏,有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