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怀谦在航空公司的柜台边找了个明显的角落,仔细盯着入口的方向,就怕错失了任何一个可能的身影。
柜台边的人潮众了又散,散了又聚,距离最后登机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但他还是没有等到人。
邵怀谦拿出手机,拨了齐蔚的号码,但那头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制式语音。
他开始不安的走来走去,焦虑的等着她。
难道她真的不会来了,她的选择真的不是他?
“搭乘××航空公司晚上七点半往东京的旅客,现在已经开始登机,请尽速由五号登机门登机……”
广播已经在催促了,都已经这个时候,她也应该不会来了。邵怀谦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待下去,得赶快入关登机才行。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得接受,如果他是真的爱她的话,就应该以她的幸福快乐为第一考量,如果和经理在一起她会觉得快乐的话,他会祝福她。
再依依不舍的看了人口一眼,但奇迹还是没有出现,邵怀谦狠下心,毅然决然提起行李,掉头离去。
“司机先生,麻烦开快一点好吗?”齐蔚焦急的看着表,催促着计程车司机。
眼看着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但到机场却还有一段路,她便觉得焦躁不安。
如果时间到了他还等不到人的话,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她不会来了,以为她不想跟他来往,所以便一个人走了,然后再也不会跟她联络?
难道,他们就会这样错过,然后各自活在懊悔失望中,终其一生,心中都会有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知道是自己的犹豫不决和优柔寡断,把自己推进这么进退维谷的局面,但她还是暗暗祈祷,希望上天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车子已经转进机场,经过第一航厦,眼看着要去的第二航厦就快要到了,车速却在此时慢下来。
“司机先生,不能再快一点吗?我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小姐,前面塞车,你要我怎么快?”司机被催促得有点不耐烦。
齐蔚朝前方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大排的车龙,她伸长脖子努力往前看,却看不到前方的尽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车子前进的距离却还是很小,齐蔚索性不等了,从皮包里掏出一张钞票交给司机。“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
关上车门后,齐蔚开始拔腿狂奔,朝着目的地跑去,她在婉蜒的车阵缝隙间跑着,呼吸渐渐急促,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但她却还是不肯停下来。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机场里了,但脚步还是不肯停下来,她一面跑着,一面四处张望,看邵怀谦有没有在某个角落里等她。
到机场那么大,人那么多,她怎么也找不到他。
会不会他已经不想等下去,所以迳自走掉了?那她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吗?
站在机场大厅的中央,齐蔚慌张的环顾四周:心乱如麻。
“搭乘××航空公司晚上七点半往东京的旅客,现在已经开始登机,请尽速由五号登机门登机……”
七点半往东京的飞机?这不就是邵怀谦要搭的那班?
现在只是登机而已,代表飞机还没有起飞,如果她够快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找到他。
这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的脚便自动自发跑起来,照着机场指示牌的位置,朝出境的方向跑过去。
远远的,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起黑色后背包转身就要离去,她急得扯开喉咙大喊:“怀谦、邵怀谦——”
她看到邵怀谦顿了一下,但却还是没有回过头来,迳自往前走去。
见状,齐蔚连忙要跑过去,但前方突然来了一群人。
“这里就是桃园中正机场了,这位是这几天我们在台湾的导游,大家可以跟他打声招呼……”
看样子,这是从别的国家来的旅行团,他们的位置正好挡住了齐蔚的去路,也挡住了她的视线,他们兴奋的声音更淹没了她的呐喊。
等到她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时,他已经走到出境门口,把护照和登机证交给门口的警察,齐蔚看着他接过护照,对警察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出境大厅。
她跑过去,想要把他拦下,但还没来得及拦住他,自己就先被拦下来了。
“小姐,你的护照和登机证。”
“我、我没有,我只要进去一下下,找个人就好了,拜托通融一下可以吗?”
“对不起,没有护照和登机证就不能进去。”
“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进去找人,拜托,求求你们。”齐蔚哀求着,但却还是徒劳无功。
“如果你没有护照的话,我们就要请你离开了。”几个警察过来,要把她架离门口。
“邵怀谦——邵怀谦——”在被架离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但他还是没有听见,还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然后,走离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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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是一个繁华的都市,高楼分割着天空,而复杂的地铁系统则分割地下,东京人的步调快速急促,也有礼、客气到令人觉得疏离,到东京半年以后,邵怀谦才终于比较习惯这个城市。
这半年来,他全心投入工作中,让自己忙碌到没有时间去想些不该想的事情,每天一张开眼睛就开始工作,一直到深夜,体力和精神的负荷都到达极限,回家后只有力气洗个澡,然后一沾枕就昏睡过去,只有这样,他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但是今天他却难得的在八点前就回到家。
原因是今天是圣诞夜,所有的工作伙伴都安排好节目,有的是要和女朋友一起度过,有的则是要去参加狂欢派对,就连阿柯也都有了安排。
他们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狂欢,他却只是笑着婉拒他们的好意,然后一个人搭电车回家,在巷口的便利商店买了个便当,还多买了一块蛋糕,算是给自己的圣诞礼物。
和台北比起来,东京的冬天冷了许多,他拉紧大衣的衣领,轻轻吐了一口气立刻变成白烟,低着头,想要赶快回家。
经过转角的书报摊时,他突然听见有人用蹩脚的英文问路。“我要去这里,要怎么走?”
书报摊是他每天上班回家必经之地,所以他知道书报摊的老板是个六十岁以上的老妇人,根本就听不懂英文,果然,回应的是一大串日文。
然后他又听见那人又问了一次,说她听不懂日文,但老妇人还是继续用日文回答,说得又急又快,根本不管问路的人有没有听懂。
接着那人叹了口气,急得说出中文。“我听不懂日文啦,到底有没有会说中文的啦。”
听到熟悉的语言,邵怀谦本能的回过头去,所谓人不亲土亲,能在这里遇到说同样语言的人实在难得,他也应该发挥一点同胞爱,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你要去哪里?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他对着那个戴着帽子,又用围巾把自己的脸遮去一半的人问。
“太好了,终于有人会说中文了,我要去……”那人兴奋的转过身来,话说到一半,下面未竟的话语竟自动消音了。
“你要去哪里?有地图或地址吗?”邵怀谦不明白她为什么只说了一半,又问了一次。
只见那人直直看着他,将手中写着地址的纸条交到他手上。
“你从这条路走下去,第一个路口右转……奇怪,这不是我的住址吗?”邵怀谦看了几眼后,才发现纸条上写的竟是他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