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夜不见舌头就被猫给吃了?”他调侃。
瞪着他嘻皮笑脸的模样,她难以将昨夜那个残忍地撕碎她自尊的男人,与眼前若无其事的他联想在一块儿。
“贵妃娘娘约我在这里见面。”简短地丢下话,她调头瞪着雾气氤氲的湖面,避开他的目光。
“是吗?”他走到她身后。
见他没有避嫌的打算,她走到一旁刻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何必站那么远?我身上有瘟疫?”他咧开嘴嘲弄。
“贵妃娘娘就快到了,你应该避开。”她淡声提醒他。
“何必避开?我正好跟额娘请安。”他索性走到她面前,两臂交抱着正眼直视她。
额娘?若兰不解,过了半晌她才忽然想到--宫中盛传佟贵妃育有两名养子,其中一人是四阿哥,难道另一个就是策凌爵爷?
她抬眼凝望他时,策凌泰然自若的注目让若兰感到不自在。“你喜欢这里,那么我到前头去等好了。”她转身想走。
策凌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他一个箭步挡在若兰面前,同时伸手压在若兰身后的栏墙上,将她圈围在自己怀前。“每回见到我,除了躲开,难道你就没别的伎俩了?”
若兰屏住气,错愕地瞪着他。
“眼睛别瞪得这么大,当心,我会认定你想勾引我。”他粗嗄地低笑。
“你疯了!”她低斥,感觉到双颊不受控制的发热,随即用力的别开脸。
相较于自己的狼狈,她不愿看见他轻松惬意的笑脸。
“怎么,难道我又惹你生气了?或者,我所不了解的皇十格格其实特别爱生闷气?”他低笑,粗嗄的语调有暧昧的亲昵。“怪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好像变得不大会哄女人了!”
他在对她调情。
策凌大胆暧昧的言辞,让若兰几乎不能呼吸了!
但若兰有自知之明,纵使策凌的行径再大胆放肆,她也不会天真的误以为,爵爷会当真对自己有意思。
可她不明白他的居心!
若兰能做的只有尽量别开脸,以冷淡漠视他莫名所以的“玩笑”。
瞧见她双唇紧抿小脸异常严肃,策凌咧开俊脸。“当真这么生气?老天爷,你到底气我什么?”他嗄声低笑。
若兰原本决定沉默到底,却看到远处有人走来,她霎时慌了手脚--
“快放开我!”她低促地请求,生怕这不适当的亲狎成为宫中话柄。
他咧开嘴,半晌才慢条斯理回道:“不放。”
其实他早已瞧见,她目光频频瞥视的顾虑。
若兰发红的脸庞瞬间苍白。
“别瞪我。”他低笑,进一步粗嗄地对她说:“我看你真的搞不清楚,你这双水蒙蒙的媚眼天生会勾魂--”
他话未完,若兰突然使尽力气推他,随后她的身子狠狠撞上背后的木条,藕白的手腕霎时碰得青紫,后背同时传来一阵彻骨的剧痛……
她纤细的身子根本不堪承受这么尖锐的疼痛,终于站立不住,缓缓滑坐到冰凉的石板上……
他出手抱住下滑的她,脸上的玩笑瞬间消失。“你太倔强了!”策凌沉下眼。见到她白皙的手腕上那大片青紫,他研究她木然的表情。“伯什么?人已经走了。”他沉声道。
若兰缓慢地转过头,看到远方来人果然已经转向其它小径而去。
见若兰仍然呆着不动,策凌抱起她--
“不要!”若兰用力推开他,然后扶着柱子吃力地站起来。
她扶着护栏退开数步。
“干嘛?我身上当真有瘟疫?!”他发噱。
她防备地瞪视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招惹她?
“老实告诉你吧!”盯着她充满防备的神情,他好笑地道:“其实我是奉贵妃娘娘之命,来接你到湖东水心榭会面。”
她没有表情。
“怎么,你不信?”他耸耸肩。“无妨,你可以不信我。”话毕他随即撮手含在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哨音。过了片刻,若兰便看到一头体形庞大的獒犬往柳堤冲过来--獒犬后头远远的跟了一名老太监,气喘吁吁地没命追赶。
“等、等、等一等啊……”好不容易跑到柳堤,顺福已被这头恶犬折腾得只剩半条命。
一早爵爷就命他照顾獒犬,要他候在柳堤附近,随时听候差遣。只见一上午单是被这头畜牲“牵着”满园子乱跑,已把他顺福累去半条老命,遑论这头恶犬发狂发狠起来,凭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顺福,也吓得屁滚尿流。
可纵使顺福被这头畜牲气得捶心肝,眼见这比他还壮上三倍的“贵犬”,他可是半句不敢哼唧一声。只恨这畜牲大有来头,眼下它可是策凌爵爷的新宠,而策凌爵爷可是皇太后的宝贝侄孙--放眼宫中,谁有天大的狗胆敢得罪皇太后眼面前的红人?
“顺福,今早娘娘吩咐你什么,命你一字不许错漏,对十格格宣说一遍。”策凌沉声命令顺福同时伸手抚摸爱犬。那头看似凶猛的獒犬,一奔至策凌身边,霎时竟温驯得如同一只小猫。
若兰呆站在角落,错愕地瞪着他若无其事地抚摸那头凶猛的大狗。
“喳。”好下容易顺了气,顺福瞪着那头畜牲冤家不觉皱起眉头,咽口口水,转脸又笑咪咪地望向十格格,装作若无其事地:“今早贵妃娘娘吩咐爵爷:策儿,给我请十格儿到烟雨楼,那一处安静些,我有体己话要对十格儿说。”他模拟佟贵妃的口气,一字也不敢错漏。
若兰认得顺福公公。自大行皇后殁后,皇贵妃统辖六宫,顺福公公是贵妃宫中总管太监,这趟小应子到承德当差,一切差使都听凭顺福公公发落。因此,她知道顺福公公亲口所说的,绝不会是假话。
“如何,现在你相信了?”策凌问她。
顺福公公亲口证实,由不得若兰再怀疑。“贵妃娘娘什么时候要见我?”她迟疑地问。
“额娘已经等在水榭里了。”他答。
“格格,小舟已备妥,就泊在岸边。”顺福插嘴。
既然爵爷是奉贵妃之命来接她,两人势必同乘一舟,可他刚才的行为那般放肆,若兰对于两人要共乘一舟虽然感到不妥……
她避开他的目光,直觉自己该离他越远越好。
然而佟贵妃传见,她无论如何不能拒绝。
“顺福公公,劳驾您带路了。”幸好,有公公跟着,应该不会有事才是。若兰心想。
“喳。爵爷、格格往这头请走。”顺福欢欢喜喜走在前头,将那头獒犬留在大后方,陪伴它的主子。
他暗自庆幸,终于呀,在命休矣前,终于能摆脱那头畜牲冤家。
第九章
欢欢喜喜的把主子们领到岸边,顺福等主儿都上了舟正准备跟上,策凌却一脚将小舟踹离岸边。
“啊?”顺福呆在岸上,错愕瞪着眼、张大了口。
“你留在岸上看着獒犬,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舟行渐远,策凌不忘恐吓岸边那尊已呆滞的泥塑像,顺福。
可怜顺福眼巴巴瞪着小舟迅速驶离岸边……
他的脸垮了,再没指望小舟能回头。
顺福脚边就蹲着那头獒犬,正以殷切的眼神盯着它一上午的“玩物”,犬儿那双发亮的圆眼仿佛正盘算着,接下来的时间,该怎生继续折腾这“玩物”……
瞪着这突来的演变,若兰也傻了。
“你做什么把公公留在岸边?”她问。
“怕什么?!额娘在水榭里等着,小舟又不能把你卖到天涯海角,你是皇上的女儿,就这几两胆量?”他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