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屠英伦大步离开。
同事噤若寒蝉,尽管佩服创总的气魄,然而惧于常董的势力,没人敢插手蹚浑水。
“好、好,你看我敢不敢罚你的钱!”常董像个小孩似的撂着很话。
屠英伦走了一会儿,虎地转身,朝他过来。常董被他凶很的样子吓到,不知道他要干么,很窝囊地直后退。
“干什么?”揍他吗?常董惶恐,这家伙一发飙,谁也管不住哪。
屠英伦步步逼近,常董冷汗急淌,同事们缩在墙边。
“叫警卫~~”常董急得嚷嚷。
屠英伦停在常董面前,双手就插在口袋,站得直挺挺地,一双眼睥睨地盯着肥胖的常董,忽然他破口骂:“X他妈的你尽管扣我两个月薪水,这三年熬夜赶案子的时数,加班费你给我算进去,一毛不少,不然告死你!”
这一吼,吓得常董差点尿裤子。
屠英伦吼完,爽快了,去办公室收拾物品。将私人物品放进纸箱,就这么潇洒地走出创意部,走出待了三年的大公司,一路将那个猪头常董骂到下地狱,突然,屠英伦煞住脚步。
“Shit、Shit!”忘了跟玛栗的午餐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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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屠英伦,午休时间快结束了,玛栗结帐,走出餐厅。在门口,看屠英伦跳下计程车,冒雨过来,双手抱着纸箱。
“你迟到了。”
“对不起,吃饭没?”
“我要回公司了。”
屠英伦气恼。“我和董事吵架,一时忘记……”
“晚点再说,我快来不及了。”玛栗赶着回公司。
“等等——”屠英伦拉住她,纸箱往她身上放。“帮我拿一下。”
“喂!”
屠英伦走进旁边的屈臣氏,一会儿出来,手上多了一把黄色雨伞。他过来,抱走纸箱,雨伞给玛栗。
“你没带伞,这给你。”
“你送我伞?”
“我知道不能送伞,代表大家会散嘛,但你信吗?我才不信那种事。”
玛栗笑出来,她收下雨伞。“伞给我,那你自己呢?”
她看屠英伦发楷湿着,风衣还沾着雨滴。
“男人淋点雨有什么关系。”
玛栗静静看着他,大概是他直率的态度,或者是他送伞送花的贴心举止,玛栗想更了解关于他的所有事。她问:“为什么和董事吵架?”
“逼我接公营事业的比稿案,不过有内盘,公司要付掮客佣金。”
“这有什么好吵?”是业界常有的事。
他目光一凛。“我瞧不起这种事,你的总监也是,他们全是人渣,把业界风气搞坏,这种做法一点都不尊重广告人!”
“就算你不认同,上司的意思照做就好,何苦和上头的人闹意见?”
“要我妥协门儿都没有,我不想哪天瞧不起我自己。”
“好吧——”玛栗懒得说服他。“吵到最后有什么改善吗?”
“没有,他还是坚持要接。”
“所以白吵了?”
“所以我辞职了。严格说是被开除,我知道他想开除我,所以抢先说不干,不想让他爽到。”
“不可惜吗?”鑫美是广告界顶尖公司,他都做到创意总监了。
“不,很过瘾,我骂那猪头Fuck。”他笑着问:“对不起,介意男生说粗话吗?”
玛栗摇摇头,笑了。她发现纸箱有几只金刚模型。她捡起其中—个蓝色金刚,笑看着金刚。“你还有这种东西啊?”
“我喜欢砌模型,这只给你。”
玛栗瞅着金刚。“我女儿应该会喜欢。”
“她喜欢什么颜色?再挑一个给她吧?”
玛栗笑了,又挑子一只红色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要工作多的是机会。不怕、也不急着打算,一个人没什么开销。”
“嗯,我回去上班了。”
“白玛栗。”
“嗯哼。”
“你该学学我。”
“……”她不解。
他笑着说:“你好像把时间都浪费在工作,青春都卖给公司,你自己的想法?你对上司的看法呢?假如我是你,绝不会默许上次那样的事,我会唾弃那样的主管。”
“可惜你不是我,你也不用养孩子。是吧?”说完,玛栗掉头就走。
Shit!屠英伦发现自己说错话。
玛栗走了一会儿,停步,回头望,他还在,他抱歉地对她笑了笑,做个打电话的手势,希望保持联络。玛栗想想,又走回来,望着屠英伦。
“好吧,我承认你很有勇气,我羡慕你。”真的,年过三十还敢跟老板呛声的不多了。
“你这样说,我会想亲你,可以吗?”屠英伦托起玛栗的脸,侧身吻她。
他们就站在骑楼下,在来往行人间,忘情亲吻。
玛栗得走了,她撑伞,穿越马路,到对街。进大楼前,回身望,那边,屠英伦还在。马路人车川流不息,雨丝斜飞,他们凝视着对方,同时都感到依依不舍。
那边屠英伦朝她挥挥手,目送她。
他看玛栗收伞,走进大楼。他还不走,过了一会儿,奇迹似地,看玛栗又走出来,穿过马路,来到他面前。
玛栗瞧着他,“关于跷班,你有什么好藉口?”
“你问对人了!”他哈哈笑,很自然地环住她的肩。“我来帮你想个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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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嗯,我去拜访士林的经销商……谈下半年合作计划……嗯,晚点回去……因为刚刚客户打电话给我……最晚八点就到。”华纳威秀外,玛栗打电话回公司。
屠英伦在旁边一直笑,玛栗就用脚踢他。跟上司报告完,玛栗关机,他们手牵手去买电影票,趁开演前空档,又去喝咖啡吃蛋糕。寻常时间,这里空荡荡,他们可以安享两人时光。
喝咖啡时,玛栗问他:“你为什么相亲?很急着结婚吗?”
“我才不想结婚,急的是我爸妈。”
“嗯。”
“你会想结婚吗?”
“我才不要。”
他们都笑了。
“为什么不要?因为女儿的关系?”
“很难想像再去爱一个人,爱到连他的家人一起爱。大家把爱情想得太伟大,把婚姻想得太容易了。像我这样忙,照顾女儿都来不及,怎么有办法去结婚?还照顾另一个人?甚至照顾他的亲人?”
他半开玩笑地说:“不会想钓个金龟婿吗?像什么企业家第二代,他会养你跟你的女儿,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玛栗听了脸色微变。“真那样的话,也许有别的要辛苦,靠自己比较实在。”
“这个时候,我应该说,我养你们吧,我还养得起两个女人。电影都是这样写的,言情小说也是这样,然后女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直笑。“我不是十八岁,没期待你这么说。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婚姻根本违反自然,我想过了,真的喜欢一个人,不用婚姻约束,也会一辈子相守。婚姻不过是一种惩罚,当原本相爱的两人不想继续爱时,其中一方可以诉诸法律要求赔偿,惩罚不想继续爱的另一方,这种规定很蠢。”
“你有点愤世嫉俗。”
“我是老实。”
电影快开演了,离开餐厅,往三楼的电影院。乘手扶梯时,屠英伦很自然地就牵起玛栗的手,玛栗没有甩开。电影开演时,坐在漆黑的电影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来看电影。
屠英伦还是握着她的手没松开,电影演到一半,玛栗将头靠在他肩膀,他会意,将身子挪近,让她靠得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