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他两手扯开衣衫,袒露出没有防备的胸膛,“只要你开口,连命都可以给你。”
泛滥的酸楚纷纷涌上她的鼻梢和心头,她两手掩住口鼻,泪眼朦胧地看他执起她的裙摆亲吻着,就像是两手捧着一滴美丽无比的涟漪。
“我从不要你什么,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而已……”他沙哑的低喃,压抑多年的情绪再也无法止闸,“我为何沉睡了百年,你难道不明白?我怕留你一人在人间你会太孤单,若不是为你,你以为这座人间我怎会愿意留下?”
冰冷的指尖,悄声落在他的面庞上,仍是不敢置信的她,轻抚着他面上那被火光映照得太过清晰,因她而生,无从错认的懊恼与多情。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是,你从不信。”他缓缓站起身,眼中有着和她一般也曾有过的心灰。
“北海……”她哽咽地环住他的颈项,“不要看其他的女人,把你分出去的心,都收回来……”
“收回来后呢?”他动也不动地问。
“给我。”
“你真要我的心?”像是再也不能压抑般,他在她耳边大声抽气,空虚的两臂紧紧环住她。
“你办不到吗?”她略微分开彼此,不确定地看着他的眼。
“那么,别说是黑夜,你就连白日也都得给我了。”他霸道地在她唇上低语,再俯首以吻封缄。
弱水三千,他不要一瓢饮,他只要一朵荡漾在水面上的涟漪。
第七章
她梦见了从前。
在她来到风陵的第一百日时,有名男子在黄昏时来到了这座属于她的囚牢上,当着她的面为她摘了一大束岛上金色的花朵,并走至她的面前想将花赠给她。
“我叫北海。”
海风灌进她的耳里,令她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
涟漪站在原地,望着那束在他手中亭亭摇曳的金黄色花朵,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收下他所赠的花束,但在夕阳染红了他的脸庞,同时投映出他那双湛蓝得令她忘记思考的蓝眸时,她无言地伸出双手,自他的手中接过那束花朵。
下一刻,她感觉他愈来愈靠上前,在她犹想退后时,他一手揽住了她的腰际,在收回健臂之余,他用一种蛊惑她的眼神锁住她,成功地留住了她的脚步,冰冷的唇瓣亦遭他突如其来的伏袭所掳掠。
不及体会什么甜蜜或是惊惶,在回过神来时,双唇被掠夺的涟漪,只觉得在这冷冽的海风下,他的唇,温暖得不可思议,而他拥住她并将她护在怀中防止海风再吹袭她的姿态,则像种珍惜。
后来,她才知道他就是这片迷海的主人、囚禁着她的看守者,海皇。
就在她连心都陷下去之后。
浅浅的鼻息拂在她的面上,窗外的阳光正明亮,一束束璀璨的日光自翻飞的纱帘投射至殿内,照亮了他的脸庞。
白日了,他还留在她的身边。
这是头一回,在天明之后他没有离她而去,也是头一回,她安稳地睡在他的陵中,并自他的怀抱中醒来。那张近在眼前毫无防备的脸庞,在阳光下看来,远比在黑夜里瞧着的时候来得刚毅,一双浓眉也显得更加霸道,浓密的眼睫,遮住了他那双比迷海还来得湛蓝的眼瞳……
有如湖水般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视线,轻巧地走过她目光下的每一寸,满溢于胸的激荡,令她的喉间觉得有些哽涩。
只要她开口,他就愿给她所想要的一切。
她不希望他再看其他的女人,他就真依照她的颢望,与她同寝同食、形影不离,以往总是塞满了东殿的女人们,在他一声令下驱赶无踪,再没有人来与她瓜分他的心,有生以来头一回,他,完完全全地属于她,而她要的,就只是这种彻底拥有他的感觉。
当她的指尖来到她曾说过,要他把心收回来的胸口时,早已醒来的北海,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并趁她不备收拢了双臂将她拥回怀中。
“在想什么?”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颔,并因她那双没再闪躲他的水眸,而感到无比的欢快。
“你不需要别的女人了?”表情看来很平静的她,语气淡淡地问。
“本就不需要。”他低首轻啄她的红唇,“在有了你后,更不需要。”
“本就?”
柳眉微微扬起,下一刻,已到了他唇边的芳唇迅速撤离,她一骨碌地自他的身下离开,反手将他给按王床榻里,而她则是高坐在他的身上,低首不善地看着他。
“涟漪?”他有点颠待又有点纳闷。
“她们碰过哪?”将他浑身上下全都打量过一回后,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地问。
只差没乐上九重天的北海,望着她那双凌厉得似要将他给吃下腹的神情,心情十分好地问。
“你在乎?”她不是向来都没啥感觉的吗?就算他再如何试探,她也有本事将心事全都埋起来。
她一手扯紧他的衣领,“在乎。”
“看着我再说一回。”北海敛去了笑意,神情认真地要求。
“我说我在乎。”她眯细了美眸,掌指之间不自觉地使上了力道。
“她们碰过的地方可多了。”他挑衅地咧嘴一笑,大有一副欢迎她好好拷问之势。
涟漪沉默了半晌,随后一言不发地低首吻住他的唇,在他分开了后欲回吻她时,不留点回味给他的涟漪随即挪开芳唇。
“还有吗?”她冷清地看着他不感餍足地舔着自己的唇。
北海转眼想了想,一手指向自己的两颊。
像要抹去其他女人曾留过的痕迹般,涟漪再次俯身以细碎的吻,将他的面颊全给吻过一回。
得寸进尺的他,索性一口气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在此同时,他海蓝色的眸子明显地变得更加深幽。
如清风般抚掠过他颈间的淡吻,像一小簇微微燃烧的火星,动作缓慢地烧过他的颈、他的肩头,在慢慢滑曳至他的胸口时,他忍抑难耐地看着微张着唇瓣的她,慢条斯理地舔吻过他的胸口,一双小手还顺势抚过他的腹间。
当北海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愉悦的极刑,正欲一把将她给按回床杨里时,不肯自他身上离开的涟漪,两掌按住他的胸口,抬起螓首望进他的眼瞳里,这让他更是感到焦渴万分。
他沙哑地问:“你不问我为何周旋在那些女人之间?”
涟漪面色一换,立刻撇过芳颊,同时一把将他给推开。
“你会慌、你会怕,难道我就不会?”她掩不住愤怒地问:“利用他人来保护你,你才能觉得心安吗?”在爱情的面前,谁能有把握?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是输家,不同的是,她不会利用他人成为她防备的盔甲,她用的是她的血肉之躯,毫不回避地面对他,而他呢?
北海以一指轻轻勾回她的脸庞,“可你从不表现出来。”
“你不也是?”他把他的心藏在别的女人身上,一点一滴地瓜分掉她想得到的一切,好来保护他的安全,而在她面前时,他总是以似是而非用言语来敷衍她。
或许他们俩都太过胆小,也太过骄傲,好几次,她真的很想将这座迷海酿成一坛无情的酒,让自己大醉一场之后,醒来就将他自心底深处撤底剔除,可她,做不到,就因为是他,她才无法做到,因她隐隐约约地觉得,在某方面,他与她背道而驰的那条情路,其实,起点,是在同一处。
“人们口中所说的真心真意,你明白吗?”掩不住的伤心出现在她的面容上,她一手抚着胸坎,情真意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