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郁茜拿起钻戒,凝视半晌,“我都知道了,关于今晚的赌注,而我现在该答复吗?但是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你们大家的赌注?”
季裕棠脸色变了,没了早先的期待与幸福。
她看着他,咬住唇,一字一句清楚的说:“季裕棠,你差点骗了我,差点……”
他从她眼中意识到了什么,正要起身,钻戒已经从她手中落下,她转身奔离了现场,消失在黑夜之中。
期待圆满的屏息破碎了,众人发出惊愕的叹息。
“郁茜,你听我说!”他跨步追了出去,“郁茜──”
转眼间,整个潘芭杜已经遍寻不着她的身影,他踏遍了每一吋地,却还是找不到她。
狼狈的季裕棠气急败坏的扯下了领带,猛然回过头,这时陆希杰站在主宫殿的门口,静默的把他的焦急都看在眼底。
季裕棠回过头看见他,“是你跟郁茜说出我们的赌注?”他的眉紧紧的纠结。
“我想说也来不及。”
“所以现在你赢了。”他咆哮道。
温柔的同时,安郁茜是那么骄傲,她怎可容许自己成了别人的赌注!季裕棠一思及此,就懊恼不已。
“我是赢了,而你得跟我一样品尝那刻骨铭心的感受。”
扬眸一扫,“希杰学长,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沉声问。
“没有旁的意思。”陆希杰选择转身离开。
季裕棠无助的仰天沉默,天空下雪了,为了他的心痛而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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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开始下雪了,如鹰般的锐利眼神扫了前方仪表板旁的电子时钟一眼,显然他又错过了时间,想当然耳潘芭杜里的可薇跟小玺一定再一次对他感到失望至极。
他真是个失败的男人,永远都是选择错过,今年的圣诞节他还是失约了,小玺打电话到局里找了他好几回,偏偏他不在维吉尼亚,还是辗转透过同事才联络上他,小玺很失望,在电话那端偷偷哭了,当时他还告诉自己,跨年当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回来,然而他又是错过。
汤镇权自责之余,不忘把脚下的油门踩到底,尽可能飞快的赶往潘芭杜。
下了维吉尼亚公路,往菲尔树林而去,一个转弯,迎面一个身穿珍珠白礼服的女孩奔向他,他赶紧踩下煞车。
嘎──车身整个打滑,差点就要撞上树林,幸亏他机警才没酿成惨剧。
汤镇权吓了一跳,对方显然也吓了一跳,整个人腿软的坐在地上。
他开门下车,气急败坏的问:“要不要紧?”
“我……我没事……”哽咽的嗓音强作坚定,她拨去散落的发,缓缓的撑起自己。
他走上前去,一把拉起她,看见那张脸孔,“你是……郁茜?”
听见有人唤着她的名,她抬眼一看,“汤大哥……”眼泪随即落个没完。
多年前幸福的婚姻,那时还是学生却拥有精湛摄影功力的郁茜是他们的婚纱摄影师,那时候的他和可薇多甜蜜,郁茜洋溢青春的镜头下,他们两人忒是恩爱。
后来派翠西亚应征来到潘芭杜工作,一个因缘际会,发现原来大家都是熟识的,那时可薇还笑说这就叫做缘分。
汤镇权甩甩头,不,现在不是他回想过往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他关心的问。
“我、我刚从潘芭杜离开,我今天没有开车……”
“你不会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走回家吧?现在已经在下雪了!”他不可置信的说。
她没有搭腔,只是低下头去直打哆嗦。
“上车──”
安郁茜摇摇头,“我不想回潘芭杜去,我要回家。”
季裕棠他们一定还在潘芭杜,她不想回去看见他们。
“那就回家,上来。”汤镇权朝她低喝。
她犹豫着,“你不是赶着回去看她们吗?”
“没错,所以你快上车,别耽误我时间跟我客套推辞,快点!”他又催促。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急,安郁茜愧疚之余,只好赶紧上他的车,然后保持缄默。
“可薇不知道你一个人吗?派翠西亚呢?你可以让她们送你的。”
“这不关她们的事,所以我觉得一个人会比较好。”她低下头去。
“刚刚有没有摔伤?”
“谢谢,我没事的。”她没事,有事的是她的心,因为就连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季裕棠。
心细的他察觉她的哭泣,安静的掏出手帕。
“拿去──”
安郁茜无言的接了过来,往自己迷蒙的双眼拭去,不消须臾,已经湿了大半。
“你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闻言,她更是心酸,眼泪落得更凶。
待回到公寓,她对他说:“汤大哥,待会你回潘芭杜,别跟派翠西亚或者任何人说起你看过我。”
他挑了眉,然而看她可怜无助的模样,他点点头,“我知道,你自己保重。”
“谢谢。”她下了车,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
他坐在驾驶座上若有所思的摩挲下颚,“别跟派翠西亚或者任何人说,派翠西亚我是知道,但是任何人是谁?我好像不认识。”
嘀咕完,汤镇权掉头往潘芭杜的方向飞驰而去,“真的又来不及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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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
安郁茜走出暗房,把马尾上的发带一把扯下,黑瀑般的长发顿时散在肩上。
“小贺,暗房里的照片晚一点再收。”
“我知道了,安姊。喏,接着。”贺德习惯性抛了一瓶可乐给她。
她单手利落的接住,转身往外头走去。依然是简单的装束,只是脸上的精神活力少了点,憔悴失落多了点,开怀言语少了点,工作疲惫多了点。
拉开拉环,她抓起可乐喝了一大口,站在阳台上眺望前方,除了桌前那张照片的朴实老屋、恬静脸孔,好像再没有一个画面可以真正感动她。
分手五个月了,她彻底把季裕棠这个人从生活和心里撵除,他试图解释尝试挽回,可是她不见他,也不接他电话。
三个月前,她在机场准备前往米兰进行拍摄工作,他赶来了,她防堵失败,没有理由也没有方法不见他,那是他们等待第一次见面。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腕上当初由外婆亲手套上的玉镯拔了下来交还给他,她背起相机,头也不回的登机去,那么的毅然决然。
她不是不爱他,但是觉得太受伤,她也没有资格责怪他,毕竟一开始,她也是自私的藏了一个赌注,只是……或许因为太爱了,觉得自己第一次交出真心却是一败涂地的落荒而逃,她选择缩回,拒绝追求。
安郁茜站在阳台上,沉静的看着远处,时而踅来走去,时而眯起眼想捕捉什么,然而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再美,都比不过台湾西螺乡下的老屋美,再珍贵,都比不上老屋里走出来的劬劳身影叫人感到珍贵。
突然阳台的拉门被推开,贺德的声音带着一点激动,“安、安姊……”
“什么事?”她头也没回的问。
“有访客,访客──”他激动不已。
“访客?”她纳闷的挑眉,“好,我待会就进去。”她又喝了口可乐,蘑菇半晌才走回工作室。
然而当她看见沙发上静静坐着的人,整个人都呆了。
是那叫人想念的岁月脸孔,露出那么和蔼的笑容。
“阿茜。”她唤着。
“外婆──”安郁茜快步上前,紧紧的把这个福态的身子抱在怀里,“外婆,你怎么会来,怎么会来?”她满是惊喜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