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事就好了。”两人忙点头。
但赵文步却面无表情。
不过赵建东也不在意,他继续说:“我已经指示船上的人放下小船,我跟毓玉就搭小船上岸,可以不耽搁到你们赶路,但你们要小心,再来的运河段就是青山段,”他低头深情看着怀中的妻子,再抬起头来看着弟弟,“你可以说我自私,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才迫不及待要带她下船的,我不想她发生意外。”
“建东。”谢毓玉哽咽,深情凝睇着丈夫,她知道他的心回来了,回来了。
“我明白了。”赵文步定定的看着他,眸中沉淀着一抹复杂的冷漠眸光。
一会儿,赵建东拥着妻子搭乘小船离开了,与前行的商船渐行渐远……
“今天晚上加强警戒。”赵文步凝重的跟两名友人道。
“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这一段路是整条运河上地形最崎岖复杂的,更是上回商船被洗劫之处。
而赵、江两人应得自然,丝毫没有听出赵文步口吻中带着一抹无可奈何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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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一闪,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乌云密布的夜空下起了一场急骤雷雨。
姚采香已经缩在柜子一整天了,听着外头响趄粗雨敲窗的叮咚声响,然后转成哗啦啦的滂沱雨声后,她叹了一声,打开柜子本想出去伸伸懒腰,没想到风却不肯让开,反而以头一直磨蹭着她的脚,示意她不要出来。
她皱眉,摸摸它的头,“怎么了?”
风以眼示意,不停的看着门,还举高前脚欲将门关上。
这个动作让她不解,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它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动作。
“好吧,不要出去是不?那我就再窝进去好了。”她笑了笑,再摸摸它的头坐了进去,正要将柜子的门关上时,外头突地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吆喝声,甚至还有惨叫声……
她脸色一白,难道——
她急忙要出去,但风硬是用头将她挤回柜子里。
但她不是弱女子,她曾经不要命的跳钱塘潮、在马腹上斜挂奔驰呢!所以此时她毫下客气的抱住风的头,跨过它的身体冲出舱房。
风飞快的追上去,但姚采香只跑到上甲板的阶梯口就急忙煞住脚步,因为阶梯上已倒卧了两名身中数刀而亡的衙役。
倾盆的雷雨让船身跟着摇晃,挂在甲板上的油灯也随风狂摆,姚采香紧紧抓着栏杆,鼓起勇气跨过两具尸体爬上去,一见甲板上的恶斗场面,她立即捂住嘴:心惊胆战的看着十多名蒙面黑衣人与众衙役激烈过招……
赵文步呢?她苍白着小脸,冒险的再探出头,提心吊胆的梭巡他的身影,完全不理会风拚命咬着她的裙摆要她下去的动作。
蓦地,她眼睛一亮,看到了!
他正跟一个蒙面黑衣人在搏斗,两人徒手过招,双掌狂砸猛击、气势惊人,而两人势均力敌,虽见险象但似乎都没有受伤——
雨越下越大,甲板上的生死斗也越打越让人心惊,姚采香胆战心惊的偷偷窥视着,蓦地,风突地窜到她面前,她吓了一跳但也松了一口气。
“你吓坏我了,你什么时候跑上来——”她倏地住了口,脸色惨白的看着身旁窜出另一头黑豹挡在她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天,两、两头黑豹!她头皮发麻,浑身僵硬,震慑的瞪着那头正对着自己的黑豹,它那双绿眸闪烁着嗜血冷光,好像要将她生吞下肚……
那只黑豹突地吼了一声,腾空一跃,直接扑向风,姚采香吓得惊声尖叫,全身发抖的看着两头黑豹滚落阶梯咬成一团。
而这声尖叫也引来赵文步的注意,他脸色一白,对黑衣人击出一掌,转身掠身向她。
“她怎么也在?”黑衣人愣了一下,但随即扑杀向前。
正在作浴血之斗的孙康义、江至祥看到姚采香,也是怔了一下,两人边打边急着往她那边去,就怕与趟文步对打的为首黑衣人会趁他分心时,伤了他……
而赵文步才刚到姚采香面前,那名黑衣人也掠身接近。
赵文步只得转身迎战,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就在此时,黑衣人狂暍一声,与风缠斗的黑豹突地挣脱了风,以极快的速度纵身而上,张大嘴巴欲从背后攻击赵文步。
此刻,赵文步已被黑衣人的掌势逼得无法回身,身后又有黑豹扑来,根本无法兼顾。
就在黑豹锐利尖牙要咬上他脖颈的刹那,千钧一发之际,姚采香奋不顾身的冲向前去,抱住了赵文步,黑豹咬住她脆弱的肩膀,鲜血立刻涌出。
痛!她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但她忍着,她要看,要知道赵文步没事。
孙康义跟江王祥见那头该死的黑豹居然咬着她不放,奋力杀敌,挡下了那名为首的黑衣人。
脸色惨白的赵文步身上溅了血,他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咬牙切齿,手劈向黑豹的头,对它击出一个力逾万钧的一掌。
孙康义等人几乎听到豹头骨碎裂的声音……
黑豹软软的倒下了,却也从姚采香的肩膀撕扯下一大块肉,血流如注……
赵文步抱着她,看着她面如死灰的脸,还有那被撕裂的肩膀,心如刀割,眸中泛着泪光,咬着牙连点了她好几个穴道,一心想止住那奔流鲜红的血。
好痛,好痛!她每吸一口气,就觉得肩膀的刺痛感更剧,血更是往伤口拚命流出……
她要死了,一定是了!她痛晕过去。
赵文步脸色一白,他没有勇气察看怀中的姚采香是否还有气息,风来到他身边,眸中带着愧疚,看着倒卧死在一边的另一头黑豹时,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而另一旁,恶斗仍持续,打得天昏地暗,血在雨中流泄人河、染红了甲板,终于,大部分的黑衣人全倒卧血泊中,可为首的黑衣人仍与孙康义、江至祥缠斗,并明显占了上风,孙康义胸口中了一掌,飞身倒地。
江至祥一人难敌,就在此时,风似乎悼念完了同伴,它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冷光,突然纵身扑向那名黑衣人。
赵文步愣了一下,急忙回头大喊,“风,不可以!”
风疯了,它扑倒黑衣人,在他来不及起身时,直接咬上他的脖颈——
“啊!”黑衣人发出沉痛的惨叫声,但风并没有放过他,仍狂咬着他的身子,一直到赵文步放开姚采香,飞身过来将它拉开后,黑衣人已体无完肤、浑身是血,身子也因痛楚而频频颤抖……
孙康义抱着胸走过来,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巾,脸色倏地一变,“这——”
江王祥看到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也是倒抽了口凉气,难以相信,“怎么会?”
但两人看向赵文步,却发现他面无表情,并无震惊之色。
“你、你知道……你真的知道……”濒临死亡的赵建东挣扎着以虚弱的声音问着弟弟。
“回头是岸,你为何不懂?”他的声音仍有着难以形容的沉痛,虽然这个哥哥,一直不是个好哥哥。
“我、我……当然不懂……比你优秀的我……为、为什么只生在一个小官之家?为什么……就算成了爹娘的养子……样样比你强,众人仍称……你‘小王爷’,而……我只是个少爷?!更可恨的是,没有血缘的我永远也当不了王爷……我不平、不平……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他倏地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