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小姐并没有说要与人同行,那一定是他认错了。小林自我安慰地想着,无奈地开空车回去。
〓〓〓〓 〓〓〓〓 〓〓〓〓 〓〓〓〓
“啊!不要……”
从关西机场往京都的“はろか”新干线列车上,半睡半醒的夏纱 朦胧之中仿佛又看到那人惨遭殴打,浑身是血地被架走了,她无助地大叫一声陡然惊醒。
“你怎么了?做恶梦吗?”
柴崎英司急切的关怀紧紧将她包围,她茫然地抬起头,梦中人那双相识的眼睛居然出现在眼前。
“你是谁?”
她混沌不清地问着,他只是个初见数面的陌生人,但是为什么独独那对深邃黝黑的双眼总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故人,除了眼中缺少热烈的情愫以外,分明就是相同的一对瞳眸。
“我是柴崎英司呀!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柴崎英司盯着夏纱 空茫的双眼,明白她还陷在梦境里未清醒,在她眼中看的或许是他,但是心里想的却绝对不是他。
“你以为我是谁?”他不由得厌恶起藏在她心里那个不知名的人。
“唉!纵然相似终不是……”夏纱 愣愣地看着柴崎英司好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紧拢的眉间尽是落寞。
柴崎英司无由地揪紧心,想疼惜她的渴望霎时涌上心间,多么希望能抚去她满身的失落与孤寂。
“他是谁,对你很重要吗?”他掩不住声音里的不悦,粗哑地问着。
“是呀!”夏纱 迷迷糊糊地想着、应着。“他是我最挂意的人。”
“他在哪里?”柴崎英司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此时此刻对占住她心的那人,他已不仅仅是讨厌而已了。
“他走了。”她偏头,泪水悄然滑落,哽咽的声音中尽是伤痛,“走到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悲切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遥远的彼方。
“对不起,我无意惹你伤心。”他料不到一句简单的问话,竟惹来她如此大的反应。
“心伤非人惹,情痛总自招。”
泪水润湿过的双眼像盛着无尽的忧思,她吐出幽幽几个单音,轻缈如烟入雾中,飘忽无踪。
柴崎英司望向车窗玻璃,在玻璃的映照下,对上一颗颗滚落的晶莹泪珠,再也禁不住想安慰她的念头,伸手环抱她。
“你……”夏纱 被他的拥抱惊得一跳,整个人从恍惚的情绪中猛然吓醒,回头正想挣脱,却叫眼前相同的白色丝帕乱了心绪。
他体贴地替她拭去颊上的泪痕,细心帮她拨开遮住左眼的发丝。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她接过他手上的丝帕,悄悄动了一下坐姿,不但挪开了他的怀抱,更无巧不巧地避过他拨发的动作。
“无如往事随风散,顾惜怜取眼前人。”
柴崎英司一听那人早已仙踪渺茫,心里那团不痛快总算烟消云散,“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嘛!”
夏纱 无言地望着他摇头苦笑,这气宇轩昂、自信尊贵的男人,人生于他应是予取予求、随心所欲的,要求他懂得“珍惜”两字倒也像苛求了。
她也不奢望这个天之骄子能懂得她的心情,更何况他毕竟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柴崎英司看着默然无语的夏纱 ,她唇畔那抹浅笑仿佛有说不尽的忧思,尤其那一抖不去的淡淡轻愁看得很碍他的眼。
“难怪贾宝玉总爱说女人是水做的,看看你,两次遇到你,你都是湿淋淋的,下回我一定得记得多带几条手帕。”
他幽默地带过她的眼泪,希望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再忧郁寡欢。
“你少取笑我,那只是巧合,我平时不会这么爱哭的。”夏纱 无措地掐捏手上的丝帕,羞涩地露出一抹赧然的笑容,霎时如乌云散尽,青天豁然开朗,让他眼前一亮。
“古人所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原来不是骗人的。”
一句玩笑似的称赞马上将夏纱 的双颊刷上一片赭红的胭脂,她羞中带怯的神情更叫柴崎英司魂魄尽散。
“真的很难想像你是一个日本人。”这是她打量他许久才下的定论。
“哦,你怎么会这样感觉?”他很好奇地看她。
早时两人互道姓名时,她已有些讶异,此次相逢更显得意外。
“因为你不但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中国话,还能引用中国文学中的字句,单是这一点就够叫人惊讶了。”
夏纱 将眼前柴崎英司俊朗潇洒、风采温文的形象比照五短身材和不离好色,总显得有些猥琐的日本男人印象。“何况,你那颀长英挺的身形更是不像。”
“那么我可以把这几句话当作赞赏喽?”
他一向无敌的魅力笑容,看得夏纱 猛地心跳加速。
“你……”她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应对的词句,只能低头局促地扯着手上的丝帕,躲开他的挑逗。
柴崎英司笑笑的伸手握住她忙碌不已的双手,“别再玩了,我不再闹你就是。”说着他把丝帕拿回来折一折就往口袋里放。
“啊,那手帕脏了,我买条新的还你吧!”夏纱 急忙想拿回来,却见他故意闪开她的动作,“最少也让我洗干净了再还呀!”
“帕上佳人泪,点点动人心。”
柴崎英司一手揽住她,让她动弹不得,才慢条斯理地将手帕放入衣袋里。
“有了它,我会记得永远不再让你哭。”
他说得轻佻之至,却让人有种誓言的感觉。
“素昧平生,你不觉得这句话说得唐突,非常不妥吗?”
夏纱 有些别扭地动了动,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男人不叫女人掉眼泪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
柴崎英司故意忽略她的不自在,将她拥在胸前,“何况,还是自己的女朋友,就更理所当然了。”
“可是,我和你又不是……”夏纱 急急想保持距离。
“嗯、谁说不是。”他迅速截断她的抗议,“方才在机场我跟那司机说了是你的男朋友,你没抗议不就是默认了?”
“你在机场说了什么我没听到,何况即便说了什么也只是权宜之计,怎么可以当真。”
“这样吧!”他突然放开她,正经八百地对着她自我介绍,“夏纱 小姐你好,我叫柴崎英司,今年三十一岁,任职于台北东井株式会社亚太分公司,个性温柔多情,无不良嗜好,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还是个孤家寡人,请问有这份荣幸请你当我的女朋友吗?”
“你别闹了啦!”夏纱 被他唱作俱佳的表情逗得忍不住掩嘴一笑。
“笑了呵,那你就是答应了喔!”柴崎英司开怀一笑,伸手又想搂她。
“对不起,你的盛情我心领了。”这一回她有了防备,身子往旁边一缩,避了开去。
出乎意料的拒绝轰得他满眼金星。这是什么世界,他主动想追求一个女人耶,对象居然不领情。
“为什么拒绝我?”他神色一凛,专注地注视着她,仿佛想从她的眼里看出她是真想拒绝还是惺惺作态,“难道你是为了那个已经远离的人?”
“那人虽然已经不在,但是依旧存在我心。”夏纱 敛去笑容,小心翼翼说着。拒绝一个这么高傲的男人,她都觉得自己很不识好歹,“既然我无法全心全意对你,就不该误你。”
“你为了这芝麻小事不肯接受我?”柴崎英司哭笑不得地摇头,想不通这个流行速食爱情的年代里怎么还会有这么死心眼的女人?
“谁没有过去,我不在乎他存在于你的过去。”他认真地对她说,“虽然我来不及参与你的过去,但是我绝对不放弃加入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