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湄下了车,看着巨大建筑物上的大字──国际会议中心。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总不会是来开会吧?
佟亮一拉着她进电梯,敲下楼层键,然后对她说:“马上你就会知道。”
齐湄皱眉。到底是要她看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答案在电梯门开启时出现。
“名建筑师文凯力亲临演讲!”齐湄看见贴在演讲厅外的海报时兴奋地大叫,“是文凯力!文凯力耶!”
佟亮一笑了,拉开门。“演讲已经开始了,快进去吧!”
齐湄兴匆匆的进去,两人在后排找了空位坐。
演讲正进行到后半段,五十几岁的文凯力在台上演讲,台下好多建筑系的大学生、研究生勤作笔记,投影机随着文凯力的演说,在白色帘子上放映着相关的建筑图片。
听了一会儿,齐湄用手时推推亮一。
“喂,有没有纸笔?”
佟亮一从西服内袋掏出万宝龙钢笔。“我只有笔。”
“那你总有带名片吧?”
“你要名片做什么?”佟亮一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别问那么多,给我就是了。”齐湄压低声音催促。
佟亮一把名片夹给她,她倒出里面所有的名片,翻到背面空白处开始记笔记。
佟亮一失笑,敢拿他的名片来涂鸦的,齐湄是破天荒第一人。
台上的文凯力演讲告一段落,台下掌声哗地响起。
司仪在旁边补充,“如果各位有什么问题请教文先生,请举手发问……好,那边那位穿白色T恤的男生。”
呃?齐湄举着手愣了一下,左右张望,大家都在看她──是叫她喔?
麦克风立刻被送过来。
拿起麦克风,齐湄很尴尬地咳了两声。
“首先,我要声明我是个女的。”
全场爆出大笑,齐湄涨红了脸,她看见佟亮一也在笑,而且笑得比别人大声,当下立刻狠瞪他一眼。
文凯力语带幽默地向她道歉,“小姐,我代司仪向你说声抱歉,他的镜片度数不够了。”
这番话又使大家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很轻松,也解除齐湄的尴尬。
“文先生,我研究您的建筑概念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最近您接下达拉斯市政厅的案子,公布出来的设计图稿是一个‘ㄑ’字型的倾斜建筑,建筑界解读这是以意大利比塞塔为灵感的复古之作,但我认为这并不符合您一贯的设计概念,可以请您为我解说吗?谢谢!”问完问题,齐湄交出麦克风后坐下。
文凯力听完,面带微笑。
“请问小姐,您贵姓?”
因为麦克风已经被拿回去了,齐湄只好把手圈在嘴边朝演讲台上喊,“我姓齐!”
她豪迈不扭捏的举动使文凯力加深笑意。
“齐小姐,由你的发问可以知道你一定是建筑系的学生,而且是个很用功的学生。”文凯力的语气充满赞许。“事实上,我设计的‘ㄑ’字型建筑的确不是为了模仿比塞塔,我的目的是想在建筑物前面形成一个广场,作为人们活动的中心。”
说到这里,文凯力示意助理操作投影机,秀出市政厅的外观设计图,他用光笔在图片上指出,开始讲解……
后来文凯力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做了个简短的总结,结束了演说。
走出国际会议中心,齐湄还兀自对文凯力的设计理念赞不绝口。
“太了不起了!原来还有这样的设计……老天!文凯力真是个天才!他真不愧是拿下普立兹奖的当代名建筑师!”
齐湄对文凯力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直到上车还在讲,下车后也没停过。一直到进了餐厅,佟亮一帮她点的冰咖啡都上来了,她才忽然觉得口渴,随手拿起杯子咕噜咕噜,一下就把冷饮喝掉半杯。
“咦?怎么有冰咖啡?”她这时才猛然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杯饮料。
“你讲了二十几分钟,我怕你口干。”
齐湄眯起眼笑了,“佟亮一,我到今天才发现你人真的不错。”
“只是不错而已吗?”他靠着椅背笑看着她。她今天如愿见到心目中的巨匠文凯力,脸上笑咪咪的。
唉!他但愿自己也有这种本事,可以让她一见开心。
“不不不,我马上更正──能够认识你真是我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她一脸兴奋,“能见到文凯力真是太好了!你不是学建筑的所以不知道,他根本不是人,我告诉你!他是神!建筑界的神啊~~”
谈到心中偶像,齐湄精神来了,开始拉着佟亮一讲解文凯力的设计理念,当她说到那些完美的建筑物时,眼睛充满了钦慕的光辉,恨不得自己能亲自站在那些建筑物前瞻仰。
讲了半天,齐湄才想到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佟亮一,你怎么会想到要拉我来听文凯力的演讲?”
正巧此时两份鱼排同时送上来,佟亮一拿起刀叉,一面切鱼排一面说:“我知道你崇拜他。”
齐湄搔搔短发,一脸疑惑。“可是我不记得我告诉过你啊!”
佟亮一淡淡回应,“我看见你住处有好几本文凯力的建筑书籍。”
“啊!这样喔……”齐湄心里忽然掠过一种奇异的感受,有点温暖,又有点……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感觉,索性转移注意力。“总之很谢谢你,当我欠你一份人情。”
佟亮一听完,忽然想叹息。她还不明白,他要的不是她的感谢。这女人的神经真不是普通大条,他或许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能长期抗战下去。
“佟亮一,你干嘛发呆?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齐湄不知道佟亮一的烦恼,还热心的招呼他吃。
佟亮一揉揉眉心,笑了。他就是喜欢她这样子,要是她突然变得敏感,那就不是他熟悉的齐湄了。
佟亮一正要拿起刀叉,忽然手机响起。
“喂?”他听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凝重。“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一旁的齐湄看他变了脸色,又听他说要马上赶回去,她马上放下刀叉,问:“发生什么事了?”
佟亮一把手机放回西服内袋,道:“齐湄,你慢慢吃,我母亲生病了,我得赶回家一趟。”
齐湄哪有心情吃?她立刻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用因为欠我一份人情而……”
不等他说完,齐湄打断他,“少臭美了,才不是因为欠你人情,我是真的想去探望佟妈妈!”
不管怎么说,小时候也吃过好几块佟妈妈亲手烤的蛋糕,现在听见她生病的消息,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一下。
齐湄的话令佟亮一的黑眸闪过一丝近乎兴奋的火光,但随即又消失。
“好,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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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亮一的老家,和齐湄记忆中一模一样,那雪白大理石的四柱式建筑一点也不显老旧,好像是永远的城堡一般闪闪发亮。
“那棵苹果树还在啊?”车子一驶入佟家车道,齐湄就看见那株靠着佟家围墙恣意伸展的苹果树。啊!真怀念哪!
“还在,而且果实一年比一年多。”
佟亮一将车子驶到门口,将钥匙交给佣人,带着齐湄走入客厅。
一看见佟亮一回来,李嫂马上迎上前。
“少爷,你总算回来了!”
“看过医生了吗?妈的情况怎么样?”
“看了看了,是老毛病!医生有交代……”李嫂开始转述医生的吩咐,一件一件绝不遗漏。
站在一旁的齐湄立刻就认出李嫂了,从前她每天下课就往佟家跑,每次进屋都忘记脱鞋,一古脑地冲进去把客厅的地毯踩脏,李嫂看了总拉长了脸骂她是野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