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晖始终没有走近他们,他是愣住了,怎么在这儿看见的竟是骨肉团圆、亲友重聚,一幅又一幅温馨的画面?他竟提不起脚步向前去打扰他们。
就在他们一家人要往出口走去时,雨桐转过头来,他清楚的看见雨桐焦急的在找他,和绍文脸上飘过的一丝得意之色;他像被浇了一盆冶水,整个人冻结在原地。看着雨桐拥着她母亲,一步步往离他更远的方向走开了……他忘了所有自己答应过她的,忘了忘了,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伸出手对雨桐摆了摆,无声的说了一句“再见”。
看到耀晖无言的挥手,雨桐大大惊慌了,不对不对!这整个步骤都错了、都乱了!耀晖在跟她道别吗?这个“再见”的含意多广、时间多长?她惶然地想着、猜着,突地挣脱了母亲绕住她肩上的手,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么了?雨桐。”惠晴转过身来问。
“搞错了,妈。”她同时看见绍文和耀晖因讶异而瞪大的双眼。
“什么搞错了?”廷山和惠晴疑惑的一起问。
“爸,妈,你们等一下。”她说完,迳自向耀晖走去。
“耀晖,你为什么不过来?你说要跟我一起抗争的,后悔了吗?”她伤心的问。
“不,没有后悔。只是,我看到你们一家人如此和乐,不好扫了人家的兴。雨桐,还是改天再说吧!”他安慰着她。
“为什么要改天?耀晖,我说过不走回头路的,回头也没有路了;如果你要姑息绍文的狂妄,‘改天再说’就正好让他称心如意。”她激动着。
耀晖是如此震撼,他从这个柔弱的女孩脸上看到一种不畏不惧的神情,而他刚才却在绍文先一步抢到她父亲身边时,以为自己输掉了第二回合。
“走,带我去认识你的父母!”他牵着她,整个面庞散发出坚定自信的光彩。雨桐看着他,微微的笑了。
“爸爸、妈妈,这位是我在台湾认识的朋友,杜耀晖,是他陪我来接机的。我们坐他的车,等一下到家,我再详细的介绍你们认识。”她说着,一边勾住母亲的手,一边拉着耀晖,然后偏过头去跟绍文说:“绍文,你先回去吧!我们送爸妈就行了,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他们说呢!”
绍文阴郁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前一刻他还掌握全局的,怎么后一刻他竟顿失江山了?
“是啊!绍文,雨桐说得也对。你专程跑一趟来等我们,我们都很高兴,实在是也很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休息,等精神好一点,大家再一块儿吃顿饭吧!”廷山敏感的察觉到事有蹊跷,打圆场的说着。
“对,这样也好;绍文,谢谢你了。”惠晴也附议。
“伯父、伯母,自己人不必客气,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绍文向大家道别,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深深的看了雨桐一眼。
他们目送绍文离去之后,廷山立刻转过头来,很有威严的说:“好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雨桐握在耀晖手腕上的手紧了紧,耀晖也同样在她父亲不怒而威的声音中,感到些许的不自在;他挺了挺腰杆,没有回头路了!从第一眼见到雨桐,他就决定要她,现在、将来,一直都是。
他又想起刚才雨桐跟绍文说的:“你输,至少还会得到我的祝福;你赢,就赢得我的一副全尸!”这是多明显强烈的表白啊!然而,是什么力量,导致她做出如此悲壮决绝的决定呢?
难道会是走在她身边的这两位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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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路的极度安静之中,他们四个人各怀心事;雨桐的父母偶尔会对台北交通的乱象批评几句,其他的事倒不太多谈,很生分的,像不愿意让杜耀晖这个“陌生人”知道什么。
雨桐和耀晖也是,她在心盘算着,等一下到了家要怎么把事情弄得更清楚,而不是更模糊;而他,他在等她开口。
“前面就是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终于快到家了,雨桐指了指前方,对父母说。
“嗯,环境还好。雨桐啊,我就担心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台北,不安全!”惠晴巡视了
一下四周环境。
“不会,妈妈放心,我住在这,跟街坊邻居处得不错,大家都会互相帮忙;还有,耀晖也很照顾我,你们不用担心的。”她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技巧的替耀晖的角色做了简单的定位。
“是吗?杜先生,谢谢你了。”廷山看出盛在女儿眼中的甜蜜,不安的把话从惠晴口中接下来。
“不,叶伯伯不必客气,我……”耀晖顿了顿,本来想说:这是我应该做的。继之一想,这样说未免太急切了些;虽然和雨桐的事是刻不容缓,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他还懂。
“都是举手之劳,不要客气。”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自从耀晖在机场戏剧性的出现之后,廷山打量过耀晖无数次了;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不错的男人,尤其又看出女儿的心;哎!天下没一个做儿女的能有什么心事瞒得过父母,他这个女儿,他又不是不了解。
把她带到英国前,她到房拿了一个喜饼铁盒出来,当面打开给他看,面全是些信件。她激动的说:“爸,你多残忍哪!这面有他为我作的每一首诗,你撕了它!你撕了它好让我死心吧!”她掬起一把又一把零散的信塞到他怀中,哭喊着:“你撕!撕完了我就跟你去英国,但是撕完了我的心也死了!”他震愕着把眼前的一切推开,包括这个女儿,然后站起来,越过她走开了。
他一直不知道她后来如何处理那些信件,但都不重要了,雨桐不再抗逆他,但刻意的疏远他。这件事,一直不断的在他脑海中翻腾,他忘不掉,为什么自己老在雨桐的生命中扮演独裁者的角色?是的,他和雨桐都没能逃过第二次。
他再度透过后照镜看了一眼杜耀晖。和绍文比起来,杜耀晖是成熟多了,也稳重多了;当然,这可能和年龄有关,不过绍文确实是浮躁些、孩子气些。
“到了。”耀晖停下车后,雨桐轻声的望着窗外说。
“杜先生,非常谢谢你送我们回来,剩下来的事不用麻烦你了。交通不好,回程小心驾驶。”廷山先发制人,不给耀晖厂车的机会。
“不,我想请耀晖进来坐坐!”雨桐急忙说。
“雨桐,爸爸、妈妈都累了,我们该休息一下;杜先生来,我们若招待不周,岂不是失礼了。”惠晴面露疲态,但仍行礼的向耀晖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是啊!雨桐,我不打扰了,改天吧!”他向她眨了眨眼。
“那好吧!我再打电话给你。”雨桐勉强的说。
耀晖要下车帮忙提行李,廷山婉拒了。
进了家门后,惠晴望望四周,笑着拍拍雨桐的手说:“简单朴素,嗯,我们这个女儿很不错嘛!”
廷山仍寒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看了看房子的装潢布置。
“爸妈,我整理了一个房间,先把行李搬进去吧!”雨桐提起一个最重的皮箱往房间走去,廷山和惠晴则在后面跟着。
安顿妥当后,廷山终于开了口:“雨桐,我有话问你。”
她轻颤了一下,低声说:“到客厅说吧!喝杯水,好吗?”
“也好。”廷山严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