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后气极地一掌重拍在案上,“阴阳两界会失序!”为己私而抛无我,这算什么佛界的圣徒?
“那就是你的麻烦了。”他应该很在乎别人的家务事吗?
性格真差……门缝后的旁观者们,在听了晴空不负责任的话后,一改先前大力支持晴空的前态,反倒不由得同情起鬼后。
怒瞪着晴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鬼后忍耐地压下想一掌打死他的欲望,只因她不想让晴空提早下去报到,她也努力地控制住想再与他争辩是非的念头,为的就是他那张佛嘴,总有法子说出令人气结的歪理,最重要的是,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她太过清楚这个圣徒每回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死性子。
她沉沉吐着气,“我有个条件……”大家各让一步总行了吧?
“请说。”晴空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
在损失之余,她也要为自己挣得一点好处。
“你要留她也行,但在你死后,我要你身上的舍利。”人间七颗佛心舍利已失,好歹晴空也是佛界的圣徒,只要能得到晴空的舍利令她的法力大大提升,日后她哪还需要再看神界的脸色?
一堆难以相信的局外人,当下震惊地自门后探出头来。
“他身上也有舍利?”她有没有说错人呀?
对那些众生已烦不胜烦的鬼后往后一瞪,马上又令他们全都缩回门后。
“舍利给你当然可以,但你得等我死后把我当柴烧了才行。”晴空先是爽快的答应成交,然后再愉快地告知她另一事,“忘了告诉你,我可不保证你到时烧不烧得出来。”
“什么意思?”被他暗坑的鬼后,不满地眯细了眼。
他无辜地摊摊两掌,“我有七情六欲,怎可能会有什么舍利?”
“这么说,我注定要亏本了?”她雪白的脸色已经愤怒得有点泛青。
“你不该跟人做买卖的。”卖豆腐多年的晴空,微笑地一手撑着下颔。
热烈的掌声自门后轰然响起,鬼后无言地瞪着那扇纸门,而沐浴在绿焰下的晴空,则是心满意足地更进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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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后。
黄昏时分,准备离开晴空宅子的宿鸟,步下长廊后,僵着身子回首瞪看着又亲自来送他的晚照。
“再瞪的话,我怕你的眼珠子会掉出来。”已经被他瞪惯的晚照,无辜地叹了口气。
“哼。”表面上坚持不与她和平相处的宿鸟,高傲地抬高了下巴。
“这给你。”无视于他的冷脸,晚照微笑地奉上一篮方出炉的糕饼。“这是我新做的素糕,你带在路上吃,吃了后你的心情就会变好了。”
在她亲手将竹篮挂上他的手臂时,数不出她已这么做过多少回的宿鸟,不禁皱紧了眉心。
“眉头再皱下去就不像美和尚罗。”她好声好气地说着,“别老是板着脸,笑一个嘛。”
宿鸟再也受不了的低吼:“你的性格一定要差异这么大吗?”个性也不统一一下,时而在晚上摆张冷脸招呼他,时而就用这种温柔的性子来刺激他的心脏。
“久了你就会习惯。”她心情开朗地摆了个大大的笑脸。
“我才不会给你机会习惯。”他在嘴边咕哝。
“你的意思是明天你不过来吃素斋了?”她好不可惜地掩着嘴,而后失望地轻叹,“好吧,我去把客人名单删掉一位。”
“谁、谁说我不吃的?”她那沮丧的模样让他马上回心转意。
“真要吃?”她回过头,喜出望外地朝他扇了扇长睫。
宿鸟倒吸了口气,无法克制的绯红马上飞至他的脸上,为了掩饰困窘,他刻意粗声粗气对她撩大了嗓。
“我警告你,我绝对不在这用晚膳,我不要碰上另一个你!”晚上那个女人曾以忏魂曲对付过他不说,还魅得跟只野狐狸没两样。
“那你看用饭的时间改在正午如何?”她点点头,相当从善如流。
宿鸟尴尬地别过脸,“随……随便啦。”
“那我就送到这了,路上小心。”晚照走至他的身边仰首看着他,还用软软甜甜的音调向他叮咛。
血液瞬间全都冲至他的颈部以上,狂奔的心音在他耳际轰轰作响。
“宿鸟,当心你又会——”晚照在他红着脸转身就跑时连忙叫住他。
“会怎么样?”宿鸟边跑向大门边回头问,但她还未回答,他便迎头撞上外面敞开的大门。
“……撞上大门。”说得太慢了。
晴空站在廊上,将这眼熟的一幕尽看在眼医,实在是受不了只要晚照来送宿鸟,宿鸟就一定会跟他家大门过不去。
“他究竟还要撞我家门几回?”把修门的钱赔来。
“宿鸟害羞嘛。”暗中整佛的晚照笑眯咪地走至廊上,早就摸透了别扭的宿鸟弱点在哪里。
晴空一脸的不痛快,“我只担心日后他别太喜欢你就成。”没定力,晚照不过是对他笑笑,他就三不五时老往这跑。
她刻意忽略掉他语气中暗藏的妒意,好奇地看向他的身后。
“藏冬走了?”他不是还有个赖着不走的客人吗?
晴空伸手将她搂至怀里,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
“我已经把他赶回灵山了。”方才他就已经把那个住在这个把月,日日都吃霸王餐的家伙给一脚踢回老家去。
对于他爱恨愈来愈分明的性子,晚照已经逐渐习以为常,她舒适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每日都能够和他一块看落日的这个时分。
晚风轻拂人面,浮飞在西方的云朵,在一束束夕辉的照射下,映成霞云朵朵,晚照看了一会,轻抚着他环在她腰际上的手臂间。
“不觉得遗憾吗?”
大抵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晴空想了想,将她揽至身侧。
她垂下眼睫,“能渡过四十九劫并不容易。”当年他选择来人间历劫,为的就是希望日后能够在渡劫之后重回佛界,可如今他却因她而放弃了返回佛界的盼望。
“这里有更值得我留下的原因。”晴空握住他曾许诺会握紧的掌心,脸上并没有她所说的遗憾。
她还是觉得不安,“佛界那边……”就不知佛界在知道他们的事后,会不会如两千年前一样,不择手段地将他俩……
“宿鸟已经代我去说项了。”晴空在她的额际印下一吻,为免她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中烦恼,干脆告诉她那件他已在私底下命同僚去办的事。
“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虽已渡过四十九劫,但在神之器的传说成真后,我已彻底成了为七情六欲所惑的凡人,若要我返回佛界,就得让我在人间继续历劫,直到我看破红尘开悟为止。”
她满面狐疑,“宿鸟真这么认为?”晴空在宿鸟心中根本就是个典范,他会说出这种话?
“他的脑袋哪有这么灵光?”晴空徐徐抖出内幕,“为了教他撒谎这门伟大的学问,我可是足足花了三天三夜,这才让他把谎言给说得流利顺畅。”宿鸟就如同他那些没经过人间烟火薰陶的同僚一样,个个都比木头还不开窍,就连这么简单的小事,也得让他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才办得成。
晚照失笑地掩着唇,可以想像那个硬邦邦的宿鸟,为了这事有多卖力。
他执起她的掌心,恳切地向她请求。
“别恨宿鸟好吗?”宿鸟已尽了最大的力量来面对他心中的愧疚了。
她莞尔地瞥他一眼,“反正在我有生之年,他都注定会被我欺负得死死了,我有什么好恨的?”三不五时逗逗那个佛界来的圣僧,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也不失为一种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