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颤抖不停的身子犹是背对着他。叹口气,他没再开口,直接横过上半身,两手将啜泣不止的妻子轻轻揽进怀里。
“别哭了,你会哭坏身子的!”她的哭声是如此的悲痛,几乎让他肝肠欲断。“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端起搁置一旁的碗,戢枭试着劝说。但是他的碗尚不及端至胸前,已教一对蓦地挥起的柔荑给打掉,然后翻落地面发出一记清脆的碎裂声。
轻楞片刻,戢枭目光由泼洒一地的地面收回,他愕然望进妻子热泪盈眶的双眼。
“矞儿──”
“我需要的不是这个!”晶莹的泪水闪过一抹金芒,姒矞含泪地瞪着夫君。她发现他变憔悴了,意气扬扬、不可一世的气概在俊容上已不见分毫。还有那对眼睛,里面盈满的哀伤绝不少于自己──
颤动双唇,姒矞哽咽地扑进夫君怀里。
“为什么老天要夺走这条无辜的小生命?我是这般期盼他的到来,为什么从我身边夺走他?老天太不公平了……”
他能怨上苍吗?当华长老对着浑身是血的她皱眉地摇头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能捡回她这条小命,已经是老天对他最大的眷顾,他又怎能不知足的抱怨老天呢?
戢枭柔肠寸断的拥紧妻子。“别怪老天!要怨就怨我,当初我若能对你的话稍加重视,你也不会只身前往,今天这种悲剧就不会发生!”
这一番话让伤心欲绝的姒矞蓦地停止了哭泣。短暂的怔楞之后,她倏地推开身前的男人,抡起一对粉拳,使尽全身仅剩的力量,粉拳落在宽厚结实的胸膛上。
“不错,是你!你和她都是凶手!是你们让我失去他的。我恨你!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不会的……我绝不原谅……”
她声嘶力竭、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夫君,想要将内心的悲切哀痛之情与愤怒藉由双拳来发泄般,用尽气力地捶打着他。
妻子声声的指控如长满芒刺的荆条,一鞭鞭地在他心口划出一道道无以计数的血痕,教他胸口疼痛得几乎就要裂开了!
“打吧!只要能减轻你心中一丝一毫的哀痛,就算你现在拿把刀捅向我心口,我也不会闪开的!”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已经尝到那样的滋味了!
将妻子重新揽回怀抱,感觉她粉拳落在自己肩背,他悲痛得把脸庞埋进她一头秀发之中,牢牢抱紧挣扎的妻子。眼角不觉悄然滑落的热泪,渐渐濡湿了妻子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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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远远的即瞧见那在门前徘徊流连的修长身影,她连忙加快脚步。
“少主!少主是来探望夫人的吗?”
打从姒矞病体初愈,她便不顾众人的反对,由北宫住进了南宫。而她早在卧病期间命人将南宫大肆整理一番,因为她不想再见到那女人的半丝影子。
至于她为什么要搬离北宫?理由只有一个:她不想看见他。
这也就是本可大摇大摆登堂入室的银狼族大当家,为何会皱眉地在门前徘徊,也不想贸然进入的原因。
“嗯。”戢枭转身望着樱子。“夫人她……今天心情可好?”他的妻子对他避不见面已长达半个月之久了。
“夫人今天心情不错,她说她想绣些东西,吩咐奴婢去替她准备针和线。”她将捧于手中的物品递上前,接着又问道:“少主要进去吗?需不需要奴婢先进去通报夫人一声?”
他不认为她会想见自己……目光放在紧闭的门扇片刻,戢枭摇首表示。“不必了,我现在要到神庙去。”他举手唤来背后侍女,侍女两手端着的圆盘之上,置有一只青玉茶杯。
“你带她进去吧!这是神官特地为夫人祈福求来的。”
交代完毕之后,戢枭忍不住又瞧了门扇一眼。正准备举步离去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的停住脚步。
两眼盯着胸前半晌,他抬手由怀里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戢枭转身将它递到樱子手中。“夫人如果闷的话,刚好可以让她解解闷。”小家伙是他昨日无意间捕获的。
丢下这么一句,戢枭这次毫不犹豫的走开了。
咦?她好像看见少主那张冷峻的面孔竟也会露出罕见的难为情?
眨了眨双眼,樱子唇角含笑地把小家伙塞进怀里。无奈的是,她的主子尚不准备原谅她的夫君。
在内心轻叹口气,樱子领着侍女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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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女儿频频发生意外之后,赤狼族的姒篪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和戢老家伙当初所做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虽然两族的联姻能够促进两族的和平共处,但是女儿倘若在此发生不测,他姒篪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届时势必会招来他一直想避免的一场血战。而事实显示他的女儿在此并不安全,假如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意外迟早会发生的。
所以当女儿主动向他提出想回“赤洛城”的意愿时,挂忧女儿安危的姒篪当然是求之不得的马上点头应允。
“既然是你主动提出,我就不再费舌劝说了。”望着女儿郁郁不欢的表情,姒篪不由叹口气。“暂时离开这片伤心地也好,免得让你触景生悲……唉!瞧你这样子,为父的也不好过。”他从椅子起身。“那么我就将你的意愿转达给他知情,可以的话……我想我们后天就动身!”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太久了,再继续住下去的话,“赤洛城”就要变天了。虽说他两个儿子早在半个月前已回到那里。
姒篪见沉默不语的女儿在朝自己点头表示之后,视线又再次落在窗外。
姒篪重重叹口气地离开了。
樱子在转进内室之前,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族长。“族长,您来探望小姐啊!”
“嗯,好好照顾小姐。”
“是!奴婢会的。”
樱子两眼目送着族长,直到族长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入内。
“夫人,奴婢方才碰上了族长他老人家呢!”她让侍女将杯子搁置桌面,然后退下。
“哦?”意兴阑珊的应了一声,姒矞视线由窗口转移,望向樱子。“我要的东西呢?”
“都在这!夫人。”樱子把捧在手上的针、线放到主子身旁的小茶几上。她走向放置玉杯的桌子,一边说着,“奴婢进来之前,在门口遇见少主,他说这是神官大人在神庙特地为夫人你祈福求来的,要奴婢端来让夫人──啊──”
弯身正欲端起杯子的樱子,被猛然由怀里蹦出的小家伙吓到了,她这时才记起怀里有只毛茸茸的可爱家伙。
唷!真该死!望着打翻的杯子,樱子顿时脸色苍白。
“樱子,那是……”耳朵长,尾巴短,柔软的皮毛泛着雪白的光泽,体型约莫手掌大而已。它的出现让姒矞黯然多日的星眸不觉露出一抹光彩。
“是少主交给奴婢的,少主希望它能为夫人解闷……”喔,真该死!这家伙害她把杯子打翻了。
瞪着那大肆舔起流窜于桌几表面水迹的小兔崽子,樱子懊恼地咒骂一声,连忙转身找桌布去。
突然──
“啊──”尖锐的惊叫声蓦地划破室内的寂静!
“怎么回事,樱子?”姒矞拧眉地抬首。
“夫人,你瞧!”樱子一手指着茶几,两眼惊恐地望着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