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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那黑妖用力一扯,眼看她就要入了黑妖那张血盆大口,他闪身过去,一掌袭向黑妖胸口,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黑妖怪啸一声,松了抓住灵儿辫子的手,灵儿朝前仆跌在地,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看见黑妖呆呆地站在那儿,像是无法置信,虽然他还直挺挺的站着,胸前却多出了一个窟窿,冒着汩汩的黑血。

  他的身前,有着另一条黑影,黑影侧身站着,右手握着一只带着黏稠液体仍在跃动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

  那……那那那那……那不是心脏吗?!

  灵儿倒抽口气,瞪大了乌黑的眼,吓得满脸发白,还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就猛往后退。

  胸前多了一个窟窿的妖怪嘴角流下黑血,他张嘴欲言,却只冒出黑色的泡沫,才走前了一步,就撑不住的倒地。倒在地上,手还伸着,像是想请求对方将心脏送他。

  黑影背对着月光冷冷低头看着。

  “还……还我……”倒地的黑妖凄厉地伸直了手,一脸惊怖。

  对方动也不动。灵儿惊惧地抬首,只见背光的他叫她看不清而貌。

  这一幕在月光下有着奇诡的邪魅。

  她心一惊,冷汗直冒。

  “还……我……”倒在地上的黑妖仍在挣扎着,黑色的心在敌人的手上越跳越缓。

  黑影看着地上的妖,右手冷不防地一握!

  黑妖惨叫一声,登时化成一摊黑水了了帐,到地府报到去。

  “啊。”

  一声短促的轻叫让黑影回了头,灵儿紧急捂住了小嘴却仍是来不及扼止,她吓得全身直颤,以为下一个就会是自己--

  “你没事吧?”

  咦?她呆了一下,眨了眨眼,只见那家伙转过身在她身前跨了下来, 一张脸完全呈现在月光下。

  “玄……玄玄交……玄明?”结结巴巴地瞪着那张已经开始熟悉的面孔,她完全无法反应。

  他伸手欲扶她,却又缩了回去,因为看见她眼中的惊恐,也发现自己右手还沾染着那黑妖的血。

  这一瞬,才晓得自己的碓是担心她。轻蹙着眉,他起身,习惯性的退回暗影之中。

  “你……你你……”她仍是呆滞,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有没伤着?”撕下院落中一片宽阔的叶擦手,他面无表情的问。

  “没有?”她呆呆地回答。

  “没事就好。”黑血湿黏难拭,他丢了一片,又撕了一片叶,边转身朝院落中的荷花池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象伤了他,匆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她走快两步跟上,却又在看见那摊黑血时心生恐惧地停下。

  她看看已经进入阴影中的他,又瞧了瞧地上的那摊散发着腥臭味道的黑血。虽然她觉得害怕,但眼看他越走越远,她没来由的感到心慌,等到她发现时,长在身下的两条腿早已自动自发地追了上去。

  他蹲在池边,洗着手。

  站在他身后,她想开口,忽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不禁恼起自己来。

  讨厌,平常话明明挺多的,怎么这时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荷花池畔意外的有几株青柳,风一吹,月下的柳枝随风晃荡,更增添几许阴寒的味道。

  咬着下雇、轻蹙秀眉,她呆杵着,只觉得自己突然成了哑子。

  洗去了手上黑血,他站了起来,一回身就瞧见她,不觉愣了一下。

  “呃……那个……”她迟疑的开口,这回总算及时想到该说什么,“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他轻描淡写的,没多看她一眼就绕过她离开。

  灵儿急急回身跟上,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可到了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根本也不知道问题在哪?有什么能解释的?

  瞧着地宽厚的肩背,她莫名觉得有些孤单。爷也常这样冷漠,爷背对她的机会总比面对着她多,但爷是爷……

  爷是爷?

  不觉中停下脚步,她怔仲地望着他在月下的背影。

  爷是爷,那他呢?

  心口有股怪怪的悸动,奇异的难受。

  她抚着胸口,蹙眉想着,爷是爷,他是他,他不一样,打从见到他起,他总是看着她说话,她不想要这样,这种感觉好难过。

  “对不起--”没来由地,这句话冲口而出。

  前方的他僵了一下,停下脚步。

  他回过身,

  灵儿瑟缩了下,小脸又浮现迟疑和困惑,好半晌才窘迫地低着头哺喃道:“我……我不知道……”

  玄明不动,无言,只是看着她,久久……

  第五章

  徨惑不安是从那时开始的,一如爱情的起点。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不了解爱情是什么,不晓得那是她们碰不得的,碰不得的……碰……不得的……

  红姊曾说做人比做蛇好,她不懂,真的不懂。

  有什么好?什么好?

  他又在唤她的名了,好小声、好小声,好似远在天边一般,却执意划破凝结的黑暗,窜入她的耳中。

  她捂住耳,沉入更深更深的黑暗之中。

  他粗嘎的声音却如影随形地跟着,唤醒她记忆中的一切种种……

  讨厌……讨厌……讨厌……

  讨厌!

  ***

  想吃他的欲望依然丝毫未减,不过不想将他一口吞了的念头倒是增强许多,一是他帮她取了名字,二是他救了她,三是--

  她没他厉害!

  摸摸嘴里的牙,她想这是它们不再蛇化失利的原因。

  在敦煌的那一夜,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所以看见像是和她约好了一般出现在水源处的玄明时,她早已不再惊讶,却万分尴尬。

  显然他和她一样,对在沙漠中找水很有一套、而且既然他们都是要入关到中原,那两人每天晚上取水时老是遇到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或者该说,其实自己心底早盼望着能再遇见他,所以在休息时,才早早讨了取水的差事,匆匆跑到水源处来……

  不能否认,乍看到他走来时,她的确松了一小口气,因为她现在知道依他那天的身手,他定能清楚察觉周遭一切,他发现她在这里之后,仍没掉头,或许有那么一点原谅她了?虽然她还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即使如此,却仍有一堆不明郁气闷在胸口,教人难受得紧。

  皱着小小的眉头,她缩起晃荡的双足,整个人缩成一团,抱膝瞧着。

  眼看着他蹲下,眼看着他取水,眼看着他起身,她越看越觉得莫名心烦,除了烦,还是烦。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但就是烦,闷闷的烦--

  生气地将小脸埋在膝头里,她几乎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

  “下来。”

  乍闻他低哑的声音,她僵了一下,虽然早晓得他知道,她还是有种被人抓包的感觉。

  从膝头中露出两只乌黑大眼,她闷闷不乐地看着站在树下的他,身体依旧维持原来的姿势。

  “下来。”他重复着,朝她伸出手。

  她闷不吭声,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不要。”

  “为什么?”他神色自若、话音平稳,手仍伸着要她下来,好似他前天没有抛下她就走。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仍闷在衣裙中,大眼中透着不自觉的脆弱。

  他看了心一紧。那一夜听了她的话,他有些惊愕,震慑地看着她诚实又茫然不安的小脸,他千年来如止水般的心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忽然起了波澜,漾出圈圈涟漪。

  该离她远一点的。他晓得她的不知道是什么,比她自己还要清楚了解,因为那全在她困惑的小脸上、在她迟疑的行为中表现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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