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采萱实在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悸动与感激。
鲁君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等到把挂在树枝间的你救上来,交给贴身侍卫后,我便发现崖上的人已互相残杀得差不多了。”
“当时你应该把他们全杀光!”申姬难得激动的说:“早知道他们这样折磨过静波,你就应该把他们都杀光!”
“母后。”采萱不希望申姬为了她如此。
“让她说,”鲁君却有别的看法。“没听人家说女子虽弱,为母则强吗?”
“原来当今的魏侯如此不堪!”申姬余怒未消。“这样的人,你全忘了也罢!”
“父王、母后,”采萱现在还无法静心提文龙。“发现我完全失去记忆,你们一定吓坏了吧?女儿真是不孝。”
“刚开始当然震惊,”当日鲁君就把采萱带回鲁国,她则在昏睡整整五天五夜后才醒过来,不过醒转时,却忘掉过去的一切。“但后来又觉得庆幸。”
“庆幸?”对于鲁君的说法,采萱实在些不解。
“对呀!庆幸,老天爷不但把你还给了我们,还是如婴儿般的状态,可以让我们把你从头教起。”
说的也是,当时采萱真的接受了一切,她相信自己因大病失去记忆,也相信他们为她编造的过往种种,久而久之,便接受了一切。
直到申姬提起魏侯选亲,杜薇参与,才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再经由与文龙正面相对,终于想起了所有的往事,真正的过去。
“父王、母后,女儿真是不孝,三番两次的让你们担心、受怕。”
“怎么老是这样说。”鲁君说:“不是已经告诉你,你是老天恩赐给我们,给上官夫妇的礼物。”
“对,你父王说的一点儿也不错。”申姬拭了泪后,也附议丈夫的话说。
为了要让气氛再轻松一些,采萱便说:“不过我总算确定自己的年龄了,之前多两岁,之后又少两岁,别人一定都被我搞迷糊了。”
“不管几岁,”申姬摸着她的脸说:“你永远都是我最美丽的女儿。”
“只是这阵子憔悴多了。”鲁君说。
说到这个,她的心理负担又上来,急忙想要甩开这思绪。“对了,父王、母后,我的名字以后该叫什么?我虽喜欢静波,但采萱毕竟是爹娘留给我的名字--”
“留着,留着,”鲁君大方的表示。“虽然不能再姓上官,但至少能叫做采萱,至于静波,就当做是你的封号吧!”
“谢谢父王,我也代爹娘谢谢父王。”
“谢什么,应该的,找一天,再让你母后陪着你去上坟。”
“对了,这四年来我都没有--”采萱想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申姬完全明白她在着急什么,“放心、放心,我们每年都有去上坟,平日你父王派的人也都守着,你完全不用担心。”
解开了身世之谜,好像所有的过去都清楚了,但是未来呢?采萱再度踌躇起来。
“夫君,你刚刚不是才说采萱憔悴吗?”申姬突然对鲁君说。
“我亲自过去叫他们做些好菜来。”共同生活二十多年,加上一向恩爱,申姬心中在想什么,只要提上那么一句,鲁君便明白。
“父王,我不饿,我们不是才用过膳吗?”
“欸,”鲁君说:“又不是马上要你吃,而是要他们多想几道好菜,慢慢做,让你慢慢的品尝。”
等他一走,申姬立刻问采萱:“你有话要说?”
采萱跪了下去。“请母后成全。”
“起来。”
“但是--”
“我说起来,你这样三番两次,动不动就跪,难道不怕伤了肚里的小孩?”
“母后!”原来她已经看出来了。
“我是个母亲,你又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就算才刚团聚两年,也不至于猜不着。”
采萱无语,只是默默垂泪。
“是你受困于湖上那晚的事,对不对?”
采萱点头。
“他可知道你对他始终一往情深?”
“不过更凸显出我的愚蠢而已。”
“我想.....你绝不会喜欢我的建议。”申姬试探着说。
“不!”她果然一口回绝,“母后,我绝不会扼杀自己孩子,绝对不会!”
申姬突然露出笑容说:“幸好你不会。”
“母后?”聪明的采萱,一下就明白。“你在试探我!”
“应该说是要帮你确认决心吧!”
“但接下来……”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及肚里的小孩吃一丁点儿的亏。”
“但是母后,在别人眼中,我毕竟尚未成亲,这是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孩子呀!”
“你自己有没有想过要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呢?”
“我想回上官老家去生下他,然后就在那里度过下半生。”
“就算你父王答应,以后孩子长大了,向你问起爹爹是谁,你又要如何回答?”
“没爹,总比有个绝情的爹好。”想起文龙,采萱依然心痛如绞,却也因而更加伤心,原来事到如今,自己还是深爱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愚蠢、这样执迷不悟呢?
“好吧!”申姬突然出声。
“母后?”
“你且把心放宽,一切交给母后来办。”
“母后?”采萱哪有办法真的放心,自然想要问个清楚。
“采萱,我说不必担心,就是不必担心,记住,你已经回到父母的怀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我能保住孩子吗?”这是她最关心的。“同时不令父王及母后蒙羞?”
“你能保住孩子。”申姬向她保证:“也绝对不会让我们丢脸。”
“母后,”拉住申姬的手,采萱终于答应,“那我就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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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萱知道自己在梦中,因为觉得幸福,所以确定是在梦中,也就更不想要醒过来。
她已经回故乡半个多月了,也不晓得母后是用什么理由说服父王的,总之,鲁君答应让她回上官家来住一阵子。
采萱才一踏进家门,便满心感动,哭个不停,急得随行的甜甜大叫,“公主,快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恐怕甜甜的脑袋会不保。”
“胡说,我父王才不是那种残暴不仁的君王。”
“但你是他最钟爱的女儿呀!”
说的也是,若不钟爱,怎么答应让她回来,而且这里果然如他所言,打扫、整理得一尘不染,显见他们对于爹娘的感激,绝不止于嘴上说说而已。
这半个月来,她便在此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与外界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知道申姬一定会支持她将孩子生下来的决定后,采萱发觉自己便一无所惧了。
孩子,是她所有的希望与寄托。
离奇的遭遇,有前半生经历就够,未来,她只想带着孩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大概是因为不再担心受怕,这一晚才会睡得特别的好吧!竟然不再作噩梦,而且还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为什么?因为梦中有文龙相陪,他正细细呵护着她,说……文龙!
文龙岂不该是她最深的噩梦,怎么会--“公主!公主!”
文龙会叫她公主?
“公主!你醒醒,快醒醒呀!”
采萱猛然睁开双眼,侧头一看。“甜甜?”
“还有我。”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插入。
天啊!这怎 可能?“彩莲?”
“采萱!”
“彩莲?”采萱翻身坐起,立刻拉住她的手。“真是教人无法相信。”
“你才是,”彩莲又哭又笑的说:“你才是,你活着,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刚听侯爷提起时,我们还都不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