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尖叫一声,分贝之高足以把天上飞的鸟给骇聋。
“发生什么”倪晃和欧园所有的仆人以超乎寻常人的速度堵在敞开的门口。
倪晃的视线坚定锁在独眼龙仍停留在任筝胸口处的手,老眼一亮,嘴巴噙笑。“没事没事,乖孙子,你继续努力,外公帮你清场,嘻嘻嘻。”他果真一转身把门关上,甚至还听见落锁的声响。
这下,不管跳到哪里都没用了,她的一世英名。任筝感觉自己狂奔的血液从脚底红到发梢,就像火山爆发的岩浆,只差没从全身毛细孔喷出来而已。
“你先下去,我待会就来。”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比较具建设性的推托词。
独眼龙重新将她睡衣的扣子扣上,沙哑着原来就好听的声音。“外公他孩子气重,别跟他生气。”
“不会。”她低着头,听见他踏着地毡走出去的足音,直到门开了又关,她才吐出一口大气。
冲进房间附设的浴室,把脸捂进湿凉的毛巾里,她才感觉到急速的心跳和发软的手脚稍稍恢复正常体温。
抱着柔软的毛巾,不消一刻,她忙碌的脑子忽然忆起独眼龙指腹触及她胸口的弹性,那骚动由四肢百骸源源不绝沁入方寸心田,心悠然翩起醉人的舞蹈。
她知道没整理干净自己这种情绪根本无法下楼见人,就在她胡乱擦起脸的当儿,听见窗外传来急而长的口哨声。
好奇是人的本能,这反射性探头中却瞧见欧园幽微迷人的园灯下立着才离去的独眼龙。
他昂着弧度性格的脸,然后用手圈成喇叭的嘴型无声:“下来。”
“从这里?”拜托,二楼吔,她可不是武侠小说里善于飞行纵跳的侠女,何况欧家的楼梯宽阔优美,有梯不走,何必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可任姑娘还没想个仔细,一条软梯不知怎么地就浮到窗台处。
独眼龙又给她一个快点的手势。
他还真是兴奋呢,看他在灯光下闪烁的白牙,任筝如是想。
她也没细想,蹦上窗台用单脚试了下软梯的高度,才放心踩下。
她一级级的数,心里没有太多害怕,只是本能的往下……好像是最后一阶了,她没能踩到,只觉腰肢一紧,整个人已经在独眼龙的怀里。
“哇,好刺激,红杏出墙是不是这种感觉?”她双眼发亮。
原是一番好意,竟被她想成了偷幽情人的暧昧,他轻敲她头。“你什么都可以想,就给我戴绿帽免谈。”
“我们再玩一次。”她要求。
“你喜欢它就送给你吧。”独眼龙由梯底摸索了下,软梯竟悄然无声收缩成巴掌大。
“这么神奇!”任筝大开眼界。
“送你。”
“可以吗?它看起来很珍贵。”这东西如果到她手里恐怕只能纯欣赏,那岂不是浪费制造者的一番心意。
“收下,耿隼浩要晓得你中意他做的‘玩具’会乐坏的,士为知己者死,一捆软梯算什么。”
任筝收下那捆不可思议的科技品,眼光低垂。“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不过,真的好有趣。”
“下来的时候心里害怕吗?”
“因为是你,所以我不怕。”因为相信,所以就有了爱的力量。
“你懂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
任筝被他看得心慌意乱。“那只是纯粹宇面上的意思,你别想歪了。”
“想歪什么?”他咄咄逼人,在咄咄中却蕴含着春水般浅漾的温柔。
“我……人家……”他的敏捷令人难以招架。
“我想吻你。”他的声音吞吐在沁凉的空气中,一呼一吸间制造了魅惑勾情的酵素。
她连不好意思的时间都没有,两唇相衔,激起狂烈的惊猛情挑。
任筝完全弃甲投降,任独眼龙侵略和汲取。
一吻结束,看见她脸红气促不知所措的脆弱,独眼龙满意极自己在她身上施就的魔法,倾身,在她泛红的唇畔再蝶戏一吻,“别再发抖了,不然我会再继续吻你,直到昏倒为止。”
“不……要。”被人亲得双腿发软就已经够馍的了,一日一昏倒……她不要活了。
“来。”牵住她不够柔软的小手,在石凳坐下。
好多了,坐上足以放松下肢的凳,任筝发现自己不再打摆子打得厉害。
“知道我为什么偷渡你出来?”月光下的她有着比白日更加妩媚的美丽,像幽幽的昙。
“如果知道,你就不会这样问我了。”飞远的理智总算迷途知返了。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对于应酬无谓的人,他自觉没有那必要。
“你是主人,为什么逃?”
“就因为这样才要逃。”逃,不代表着懦弱,有时,它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不明白。”以前那凶恶的男人哪里去了?愈了解他,愈发困惑。
他忽然顽皮眨眼,眼梢眉睫漾满大孩子的笑。“像蜂窝那么多的娘子军挤在你家,你想那是什么滋味?J
如果只是单纯的拜访,他了不起敷衍一阵便是,偏偏那些女子全是他外公的女弟子,就算有脾气也得迂回一下了。
“男人不全都是好色的?”
“旁人我不知道,至少我的品味是很高的。”
“呵,不害臊!”她羞他。
“我可是在赞美你呢。”怎么,她还没反应过来。
任筝怔了下,绞住睡衣衣角。“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的话。”
“别把我当成巧言令色的男人,这些话我可不对别人说的。”她之外的女人应该听出他话中的言下之意吧,为什么她那么不同?
他的话令她困惑,不自觉她又啃起光秃的食指。
是谁说感情在似懂非懂间,最难将息——
看来,他对她的好还不足以唤醒她的自觉,自己是得再加把劲了,独眼龙苦笑。
“喏,吃饭团吧,别啃指头了。”她那孩子气的举动使人很难生出非分之想。
“这饭团好大。”她一手都无法掌握的饭团,分量之重可想而知。
独眼龙啃了一大口自己的。“我特别请晏嫂捏,鲔鱼菜脯还有芝麻海苔,很丰富的。”
“像这么好吃的饭团我一定可以吃两颗。”她吞了一大口,日齿不清。
“你不会觊觎我手中仅有的吧?”他做出小生怕怕的表情。
“才不,我会去请晏嫂帮我做一个潜水艇饭团,晚餐消夜的下落全有了。”她自然有她的精打细算。
“没想到你这么好养。”
“知道就好。”她答得顺溜,一转眼却觉得他话中有话,“欸,你不会拐着弯骂人吧?”他使她想起那种偏鼻子两扇大耳朵的动物。
他已经吃饱,“有人要想歪,我是什么都没说。”
“老奸巨猾的束西!”她捶他,两人闹成了一团。
第六章
从浴室梳洗出来,任筝被门槛绊了下,差点跌跤。
奇怪,她明明没看到脚下有东西——
从昨夜开始,她发现自己的视线更加不清楚了,因为她怪异的会僮上许多她以为不存在,其实明明摆在那里的家具,即使戴上眼镜,效果清晰度也没好多少。
她肯定自己的散光度数又要暴增了,看来她今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配新镜片去,要不然撞上大树还道歉,那可丢脸丢到爪哇国去了。
把双瞳瞪大,她有惊无险的下楼,脚还悬在半途,即听到楼下传来阵阵的银钤笑声。
眼睛张大果然视线清楚多了,早餐餐桌坐着倪晃、独眼龙,还有两个妙龄少女。
“对不起,我好像来迟了。”她根本不清楚欧家的用餐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