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种表情,我全身都好好的啊。”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昨夜我听到你咳嗽,令天又那么晚没起床,我还以为——”他的声音像绷紧的弦。
“以为我生病了?”
他不答,脸上霎时出现不正常的淡红,局促的表情像极做错事的大男孩,纯情得教人不忍苛责。
任筝把额头靠向他的额,温柔道:
“很正常的温度,你瞧。”
“那就好。”把她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是不是太累了?昨天。”
“可能吧!”她翻身想改变姿势,脸色却倏然一片苍白,捂住嘴,便往浴室冲。
“怎么会这样?!”看她吐得连胆汁都光了,他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例行的孕吐。”都已经进人稳定期了,孕吐却始终没好转,只要疲累过度就会发作。
“之前的几个月,你都一个人这样熬过来?”
“正常的,每个孕妇不都这么走过来的。”吐了一干二净,反胃的感觉总算没那么严重了。
她往楼上走。
“我去换衣服,今天星期天,有几个邻居的小朋友会来补英文,如果来了,替我招呼一下。”
“你这种身体还工作?!”他不喜欢。
“要生活,而且,不做事太无聊了。”补习也是分散思念他的方式。
“我们必须谈谈。”他可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出生,他要她无忧无虑的待产。
“只要一个半钟头,如果可以,等我到海边散步时再说好吗?”她真的睡过头了。
“告诉我,孕妇都吃什么?”他并不打算说服地或征求她的意见,他想到更好的方法。
“没什么特别的,只要三餐正常就可以了。”她都这么吃的。
“你太瘦了。”她是他见过最瘦的妈妈。
这种事要争执是无意义的,更何况也不是好时间,任筝草草带过,“等一下我授课时你要是无聊可以出去逛逛。”
“好。”他正有此意。
任筝走到楼顶,忽然不安的回过头。“你会留下来吧?”她快乐的差点忘了这事。
“暂时是不会走了。”她这种情况教他如何走开。
她的双眼如宝石灿灿发光,“我换衣服去了。”就连脚步都轻盈许多。
独眼龙看她几乎要飞起来的脚步,忍不住在她背后喊:“快做妈妈的人,走路稳重点,拜托。”
他的留下,真值得她高兴成那样。
等任筝换好衣服下褛已不见欧格巩的影子,她无暇细想,因为学生陆续到来,她只有把精神放在教学上。
几乎快两个钟头,解答所有的疑问又交代功课后,小学生一哄而散了。
轻捶发酸的腰,门钤当叮咚轻响,出现的人是抱着一堆什物的欧格巩。
“你,大采购啊?”她忘记有腰酸的事,被他的大手笔吓到了。
轻松自如的把东西放到厨房,他掏出一本笔记。“隔壁的太太们很热心告诉我不少孕妇该吃的食物,我全买回来了。”他很认真的扫瞄有没有遗漏的部分。
“邻居太太?”这么快就和她们熟到那种程度?当初她可是花了好几个星期才博得信任的。
“还有,那袋水果是我经过批发市场时欧巴桑送的,说是要给你当零食吃。”
敦亲睦邻、免费水果,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他是怎么办到的,还有更令人惊奇的事吗?
“差点忘了,”他合上笔记,露出一切都在计算中的自信,”你那些学生,从下堂课由我接收了。”
“什么?”她的城池逐渐沦陷,为什么连这个都易了主。
“放心,我已经跟所有学生的家长全打过招呼了,他们十分乐观其成。”报告完毕。
处处叫人惊讶的男人,他到底还要在她身边制造多少魔法?
慢着!这一来,她岂不是被人家放到一边晾着了——
第十章
水管汨汨喷洒的水不停固定灌溉任筝脚下的那片可怜草地,而且有成水灾的趋势,她的心思很明显不在草坪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远方的某点。
“这种用水法,就算自来水公司不抗议,这些刚长新芽的洛杉矶草也受不了吧。”水管一个吞吐,水源被人从龙头处关掉了。
“呵,是……”任筝回过神,水患直逼脚踝,唉,她到底在想什么?
一身针织高领衫、西装裤的殷永正抱着教科书,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要上课了?”她赶紧打招呼。“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皮鞋。”他那光洁的鞋尖沾上不少湿泥。
“没关系,倒是你一早就碰水,对宝宝不好,现在才初春,早上还是很凉的。”
“谢谢。你对内人那么关心实在令人感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欧格巩用手环住任筝削瘦的肩,不客气的以宣誓姿态空降。
“你……”任筝对他的突然现身有些不是滋味。
让她一早找不到人担心烦恼的人是他,这节骨眼又跳出来乱嚼舌根的又是他,真是!
他圈住的手霸道的一紧,索性用大风衣将任筝环入他的气息中。
“你——”殷永正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男人不提犷野慑人的容貌,就那股令人折服的优越感,已令周围的人相形失色,一向自诩容貌俊逸的他也不免自惭形秽。
“ 我姓欧,殷先生有空可以过来喝咖啡,我们夫妻会很欢迎的。”他表面功夫可全做足了。
“一定、一定,那,我上课时间要到了,再见。”殷永正的眼光连沾都不敢再沾任筝一瞥。
人家正牌的老公既然出现,他似乎也没有什么选择权了。
带着些许的失意,他趔趄的走开了。
“进去了,谁准许你一早跑出来吹风,还穿这么单薄的衣服出来……勾引男人。”一想到殷永正那充满爱意的眼光他就不禁冒火。
“你太过分了,殷先生是个正人君子,我受他根多照顾,思想不要那么龌龊可不可以。”他野蛮的个性什么时候才肯收敛些。“我一个大肚婆就算倒贴,恐怕人家都还要考虑老半天,你少无聊了。”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他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醋性大发的不快。
“你都嫌弃我了,谁会看上我?”她有些自暴自弃。
欧格巩将她拥进胸膛,但温柔的不压迫到胎儿。“是谁让你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你——一直是最美好的。”
他的气息混乱她的思考能力。“用不着哄我,你不过是为了宝宝才自圆其说的。”
“孕妇的脾气似乎跟天气一样阴暗不定。”他从脑海中搜索由书里得知的知识。“不过,我要你知道,我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
“包括一早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她忿忿的吼。
他们是分房睡的,独眼龙甘之如饴,对她的安排二话不说。
这也是她心中微妙的介意。
“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莞尔。“我只是去办事情,小脑袋瓜的丰富想像力别发挥得太淋漓尽致。”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红艳的唇,做出他一见到她就想做的事。
有股热火从她心中燃起。
“来,我给你带回来好东西。”挽着她,两人进了屋子。
任筝一直没发现他的风衣下还藏着东西。
他让她坐下,单手捧出一只陶锅。
任筝迷醉的看着他取来碗筷又打开锅盖,仍漫着香味的食物被端到她面前。
老实说,任筝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料理,她看见的是独眼龙包满绷带的指头。
“你太瘦了,营养不够。”这可是他一早就直奔任家,把嘴巴张得比鸡蛋大的任初静挖起来,又一步一步教会他的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