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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有一百分的不愿意,任筝和自己的自尊挣扎了下,终告投降收回自己的手指以保安全。“哼,我可不怕你,收回指头是因为——因为我手酸了。”

  也亏得任姑娘大近视一个,看不到男人漂亮的眼穿透墨镜投射出深奥难明的淬光来。

  “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如果他的地盘连这个小女人都能轻易的闯进来,铁定是出了问题。

  “门房开门让我进来的。”好多此一举的问话,还是这地方的规矩特别?

  男人轻易地锁住自己的眉,好听的声音加入了一大块冰块。“谎话,这里所有的房物全设定过保全系统,哪需要门房?”

  “明明就有!”她可不要被人当成了小偷或什么,拚命从印象里把那全身黑漆漆的男子给形容得一分不差。

  是那游说不成的丧家犬?好个耿隼浩,他会把这笔帐记下的!

  “我知道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欧园不欢迎陌生人。”。“欧园?这里不是倪家国术馆?”任筝怕无法取信这浑身充斥清冷感觉的男人,翻出手中握有的证据,就是那张广告纸。“喏,我的目的全在上头。”

  独眼龙没有如期的伸手。“念出来。”

  他的喜怒不形于色和异于常人的反应令任筝不满地嘟起嘴。“欸!虽然你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也用不着狗眼看人低吧,我是顾客,消费者吔,生物链里,好歹消费者为大,起码的尊重总该有啊。”

  “是你闯进我的家中,还想要求人权,我对你算是客气了。”这叫什么?喧宾夺主!

  “你已经派走狗伤了我的脸,还不够扯平?”她并不善伶牙俐齿,明明就错不在她,这一退缩是不是表示自己输了一城?

  就她懂人事开始,生命的意义不是创造宇宙继起之生命,是彻头彻尾的卯起劲来读书,读出了散光加近视,也读出不善与人口舌竞争的个性。

  她知道自己缺乏服人的威严,任初静常取笑她瞪起人来活像撒娇的猫——好吧!猫就猫,反正她一直不是拿主意的那个人,更甭提威严是啥玩艺。

  总而言之,即便她缺乏长姊该有的威信,可也活了一大把年纪,她土法炼钢的挡兵掩土能耐还是有的。

  “算了!”独眼龙吐出剧终字眼。

  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怀抱不良企图的女孩,单看她一副大近视眼的模样,就知道做不出什么坏事来,他只要退一步,海阔天空两人就再无瓜葛。

  “怎么可以算了,她是倪家武术馆重新开张头一个来报名的人,不能算了。”一组叽叽呱呱的音符由两人的后方引爆开来。

  一个比任筝还矮小的老人蹦了出来,鹤发童颜,宽大的唐装滑稽突梯地罩在他瘦小的身上,很不协调的昼面。

  他笑咪咪注视着一身简约装扮的任筝频频点头。“腹有诗书气自华,少见的智慧型女孩,好!”

  任筝一下就被逗笑。“阿伯,你见笑了,可从来没人称赞我有头脑,初静老笑我少根筋。”

  “是吗?少根筋未必是没脑筋,或许别人在讨论一件事的时候,你已经全盘想透又转至别处吧!”他老头吃过的盐巴可比一般人走过的路多,识人自有一套的。

  “就是这样才糟糕,十有八九没人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她心有戚戚焉。

  “我喜欢反应快又不咄咄逼人的好女孩,你很中我意。”她一点也没有某些新人类的过度膨胀习惯,嗯,满好的,一入眼就是让人感觉舒服的女孩。

  “阿伯的意思是愿意收我啰?”这才是她专程的目的。

  “没问题!不过,你,为什么想来学武术?”她的骨骼纤细,虽然手长脚长,却一看就知道对运动不内行。

  “哈哈!因为一篇论文的缘故。”她可不知道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讪笑几声,不太好意思的说出来:“我想研究有关黑社会大哥对台湾社会的影响,要认真的搜集资料我想免不了会涉险,所以,学点防身术也好以防万一。”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

  老人点头,精炯的眼很是赞赏,原来如此。

  独眼龙远远站在一旁,无法避免的对话钻进他耳膜,他不以为然的掀起眉。

  老实说,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关他的事,可他却百分百不喜欢她的主意。

  “这么说起来你是个学生啰。”老人开始一步步打探起任筝的身家来。

  她仍是和气的笑容。“嗯嗯,”摇头,略带羞涩。“我早就是社会人士,二十五岁了。”

  “那家里有几个人哪?”他只差没拿出笔记本一条一条记录下来。

  “够了,外公。”独眼龙听不下去了。

  “我还没问够.”倪晃一脸被打扰的不偷快。

  “借一步说话!”独眼龙不由分说把任筝带开,等他问够天要黑了。

  倪晃的企图太过明显,他可不想任他为所欲为下去。

  他直带到十几公尺处才放开任筝,面孔低俯三十度角,坚硬的轮廓深深勾勒出来。“在这里等着,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解释什么?任筝压根一头雾水。

  慢着!等?那是世界上最不经济的字眼,她可是特地“拨冗”前来,为什么自始至终老被人呼来喝去,她虽不是大官政要,但时间一样很宝贵。

  “我不学了,这样,可以走人吧?”她不改不善争执的本性,仍是征询的口吻。

  “你耳聋了,我叫你在这里等一下。”为什么她每件事都要人重复两遍?

  任筝瑟缩了下,虽然如此,她还是轻喁的抵挡独眼龙无理的要求。“我耳朵清楚得很,问题在于你要我等多久?无谓的等待是浪费,生命可贵,时间可贵,模棱两可又没道理的要求叫人很难接受的。”

  独眼龙一脸铁青,音频断然提高。“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总归一句,我会决定你的去留。”

  他的可怖又狰狞了几分,虽然他距离“吼”的频率还差那么一大点,但任筝嘀嘀咕咕还嘴:

  “你那么凶,根据人类声音由喉蒂至喉头传送出口所能承受的饱和点,你说话的方式已经超过正常人类喉咙可以负荷的临界点,长此以往,被你虐待的嗓子会失声,这样,太不符合人体卫生工学了。”

  连串隐晦难辩的诅咒从独眼龙口中倾倒出来,一直栖息在他腕上的鸢鸟似也感染到主人浮躁波动的情绪,猛力掀动翅膀。

  独眼龙索性放它高飞。

  “它好漂亮,是你的宠物?”她似乎忘了毁容之辱。

  她从来没动过养动物的念头。有人养鳄鱼、蜥蜴,甚至更奇怪的动物,但是鹰,是怎样的男人和耐性才能驯服掌管穹苍大地的鹰?

  “我们是朋友,平等的地位。”他奇怪地瞅了她一眼,她颊上鲜明的爪痕居然令他不安了一下。

  任筝一派认真的颔首。“人生来平等,其实对一样靠大自然生存的飞禽走兽,人类也该抱着一视同仁的心态才对。”

  独眼龙盯着她看,足足有十秒钟那么久。

  一般的女孩会随口说出这么发人深省的话来吗?她的声音表达中有些不清楚的东西撞进他心底。

  这一迟疑,他也顺便把她看了个明白。

  她的长发稍是削薄的,服贴的发丝总不经意随风扬起,一双翦水双瞳一直是蒙着水水的雾,既妩又媚的眼角风雅端庄,不着脂粉的脸闪动着一份自足的生气,那种灵动是发自内心的质感,和人工雕砌不啻天壤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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