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别急的意思是,人不见得有事,东西也未必掉了。”
“啊?”她抬起湿润的眼睫,眼中露出一抹冀望。
“我先打电话问问看。”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免得她失望了又怨他。
“问谁?”善美着惫的询问。
须颃给了她一个稍安忍躁的眼神,起身拿起放在角落的分机,按出一组号码。
响没几声,电话便被接起,听筒里传来一阵充满活力的男中音。
“须大忙人,怎么有空打电话来?是不是昨晚分手后,太想念我了?所以……”
须颃表情嫌恶地把听筒拿开了些。
伟铭八成把他所有的电话号码都背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就知道是他打来的,才会一开口便用这么恶心的话招待他。
决定自己受够了,须颃直接切入重点。
“两件事。”
听到他公事公办的口吻,伟铭满腔的热情登时瓦解,咕哝道:“原来如此。”
不理会他的埋怨,须颃继续说:“第一件,昨晚在PUB里闹的疯女……”“人”字还含在他舌尖未吐,便感觉一道冷眼扫来,紧接着听见善美咬牙切齿的提示--
“她叫祁玉玲,不是什么疯女人!”
好吧,祁玉玲就祁玉玲。
须颃快快不乐的对电话线路一端的伟铭改口,“我是指祁玉玲。她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酒保打电话给她男朋友,叫他带她回去了。”
须颃掩住话筒,向善美重述一遍,见她脸上浮现一抹宽慰的笑容,心情跟着大好,正打算向伟铭询问另件事,听筒里传来一阵嘿嘿嘿的笑声,他不由得皱起眉。
“是你自己想知道,还是替什么人问?”话里的探询意味浓厚,显然伟铭爱打听的毛病又发作了。
须颃懒得理他。
“第二件,店里有没有捡到皮包和手机……”他边说边看向善美,无言的向她素求更详细的信息。
“是一款LV的黑色侧背包,手机是珍珠白的……”
须颉对伟铭重复她的提示,眼中充满质疑。
倒不是认为她买不起,而是记忆中的善美性情俭朴,不太可能去买这种奢侈品。
从他的眼神意会到他的想法,尽管善美认为自己没必要解释,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他误会,别扭的低声说明,“皮包是几年前管叔跟妈妈到欧洲度蜜月时,买给我的。手机也是管叔--”
“管叔买给你的?”须颃激动地打断她,“他一直知道你在哪里?”
“知道呀……”她嗫嚅地回答,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惹他这样生气。
“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跟你说什么呀?善美一脸茫然。
“喂喂喂!你在跟谁说话?我都听不懂……”听筒里传来伟铭的抗议。
须颃回过神来,他只顾着质问善美,倒忘了伟铭还在电话上。
深吸了口气,他决定先解决掉他,再来跟善美算帐。
“那些事跟你没关系。你快点告诉我,有没有捡到皮包和手机。”
“啊?那个呀……”
“别卖关子!”他低声警告他。
“好嘛。”伟铭的声音听起来好委屈,但随即精神振奋地回答,“有捡到啦,是你带走的那位小姐的吗?”
“嗯。”
“你把她带回去了?”他越问越兴奋。
“不干你事。”须颃还是习惯性地杜绝他的打探,“你找人把皮包和手机送到我公寓。顺便带两斤低筋面粉、一包细砂糖、一打蛋、鲜奶……”
“什么?”
不仅线路一端的伟铭一头雾水,善美同样越听越狐疑。
须颃想做蛋糕吗?
“我家里的冰箱是空的。”须颉难得地解释了起来,“还需要新鲜的蔬菜、水果、肉、鱼……就是一般的家常菜。你找大厨拿主意,问他还有哪些厨房里会用到的酱料、油品、酒什么的,都帮我买来……”
“要不要锅碗瓢盆?”
“我这里有。”须颃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讽刺,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跟服饰店订了些衣服,如果他们还没空送出来,顺便帮我拿来,就先这样……”
“先这样?!”伟铭怪叫,“敢情你拿我当跑腿的呀!”
“又没叫你亲自送,随便找个人帮忙送就行了。”
“为什么不让我送?”伟铭听了更加火大,叫他做一堆事,居然连给他一个打探究竟的机会都不肯给,太过分了!“我还想知道昨晚你带走的那位小姐有没有事呢!”
“她有没有事,都跟你没关系!”
“那么凶干嘛?”
察觉到自己语气失控,须颃很快冷静下来,放缓语调说:“总之,除了你外,找谁帮我送都行!”
“为……”
“我的私事不欢迎人打听!”他粗鲁地挂下电话,希望伟铭已经充分了解他的意思,不会跑来搅局。
他跟善美之间有太多问题需要厘清楚,禁不起任何人的打扰。
然而,累积多年的疑问岂是三言两语可以问清楚的?
他看向善美,凌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每个思绪,吓得她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第九章
“为什么不告而别?”
沙哑的呢喃明明温柔似水,却有着子弹般的威力,准确的击中她悬在半空中的心跳。
善美像个遭人放冷枪的受害者,太过震惊下,脑子一片空白。但随着疼痛扩散,从未治疗过的旧创受到刺激,热辣辣的爆发出闷烧了陈年的怒火,登时烧红了一张脸、一双眼!
“你竟敢!哈,你竟敢问……”她气得跳起来,语无伦次地指着他。
“我为什么不敢问?”须颃几个跨步来到她面前,狐疑地眯起眼迎向她恨恨瞪来的眼光,一肚子冤。“莫名其妙被你抛弃,难道连跟你要个理由都不行吗?”
“我抛弃你?”他竟敢把负心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善美气坏了。
“不然你把当年的行为叫什么?”须颃冷笑,决定一次把帐算清楚,免得以后算不清。“就算要分手,也应该当我的面说清楚,你却逃走……”
“谁逃走了?”善美紧握着拳头,恨不能一巴掌打下他脸上的自以为是。“是我自己要走的吗?你怎么不去问那个天没亮,就吼着把我们母女撵出去的人!”
“我知道是我妈不对。”须颃不为所动地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看着她道:“姚太太告诉我,妈误会温姨跟爸有什么,才会冲动地把你们赶走。但她是她,我是我,就算你觉得委屈,也可以找我诉苦,怎么可以因为生她的气,就用不告而别的方式跟我分手?”
“我才不是因为气她,也没有不告而别!”虽然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扯碎她的心的一幕依然鲜活如昨,令她痛彻心肺,语音跟着破碎了起来。“须夫人凶妈妈时,我就去找你了,敲了半天的门,应门的却是桑茉莉……”
终于对着负心人吼出当年遭他背叛的伤痛,善美的心情却没有好多少,反倒教冲到眼睫的妒火烧得泪花乱转。但她固执地下想在须颃面前掉眼泪,将一双如花的唇瓣紧紧抿住,强行压抑着伤痛。然而,眼眶里的泪水仍岌岌可危地滚动,随时都可能满溢出来。
她不知道这副模样比她哭出来,还要扯痛须颃的心,令他直想拥她入怀安慰,心里却清楚得很,善美不会让他抱她,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像把双面刀,既伤她,也伤他。
他很快冷静下来思考。
显然,桑茉莉就是善美当年离开他的原因。
开始时,须颃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随着记忆回溯到八年前,便由最初时的摸不着头绪,渐渐有所领悟,心情登时变得矛盾,不知该哭还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