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过目。”鸨婆的声音如蚊蚋般,在他面前,她连呼吸都不能顺畅。
这位令所有人都惧怕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皇子--隼王,绰隼。
隼王接过契约轻轻一瞄,笑了。
鸨婆见到那笑,差点没昏倒,难道他发现这是张假的契约?哦,那她死定了!
“你以后就叫翎儿吧。”隼王自顾自地对兰花下命令,没头没脑的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绪。
以后?翎儿?什么跟什么嘛!
她不懂,只好眨着一双水眸困惑不已地望着他,希望他好心一点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进了媚红楼,就不可以再用兰花这么难听的名字了。”隼王邪恶地笑着,耐心地为她解释。
兰花顿时傻了眼。
什、什么?进、进媚红楼?天,他不但不打算救她,还要推她进死胡同里?他还是不是人啊!
“你说什么?”她喃喃问道,脑子还在震惊中。
“进媚红楼,这张契约写得很清楚。”他可恶地扬扬手中的纸。
兰花蓦地醒悟过来,水眸又开始燃起怒火,几乎没烧红她那一双盈盈的黑眸。
她冲上前,一把扯起他的衣领,吼道:“你这个混蛋!你瞎了眼吗?这分明是假造的,你居然也相信?!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是不是?卑鄙!”
她抡起拳头就想揍上他俊美非常的脸,但隼王身边的人哪会让她在此造次?手一拿便捉住了张牙舞爪的她。
“放开我,你们这群可恶的人,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她恨恨地叫吼着,声音也嘶哑了。
“如果你能这么做的话,本王欢迎。”
隼王拉整被她扯起的衣衫,脸上是一贯的恶笑,然后他转向身边目瞪口呆的鸨婆。
“本王限你在三年内,把她调教成琴棋书画无样不精的女子,并且要成为你们媚红楼的花魁。但,你要记清楚,本王爷一日未丢弃这东西,任何人也不得碰触并毁坏,你明白本王说的话了吧?”
鸨婆早吓坏了,何况面前的人是隼王,他说的话就是定律是圣旨,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她忙不迭地点头,几乎没把头给点断。
“是的,是的,我一定会把姑娘调教得很体面,并且保证她完完整整,绝不让人欺负的。”
隼王微微点个头,然后对上双目正喷火的人儿,笑道:“记住了,从此你只可以有本王一个男人,而且你以后的名字就叫翎儿,莫忘了。”
“呸!”她恨恨地啐了一口口水,不屑又恼恨地死瞪着他,看能不能把他杀死。
隼王幽黑的眼眸又深了几分,但对于她的不敬,却不放在心上,他只是别有用心地对她笑着,然后进了轿。
而他临别的那一笑,让兰花冷了很久很久。
自此,命运已不再由她了……
第一章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以缓慢到几近停滞的脚步走过去了。翎儿时刻都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过得了这三年的,毕竟日子对她来说已没有任何的意义,日升月落,只是一天间的事情而已。
但日子不会白过,不愿承认并不代表事情就是如此。
她,翎儿,经过了三年,最后还是如了隼王所愿──现在她不仅是媚红楼的花魁,而且琴棋诗画无样不精。
有时,在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很疑惑,自己怎么真的就成了花魁呢?怎么真的就学成了这么多的东西呢?
她唯一愿意相信的答案,就是因为她爹是秀才,而她是她爹的女儿。
三年来,隼王从未来看过她,他只在她刚进媚红楼时派了两个丫鬟供她使唤。她那时天真,想不通那个卑鄙可恶到极点的隼王为何会派人来服侍她,后来她知道了,是防止她寻死。
以她如此刚烈的性格,不会没想到过死,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就像吊死鬼一样缠着她,让她连寻死也不行。有一次实在受不了,刚想咬舌自尽,便被其中一个丫鬟──鸣儿点了穴,她们居然连武功也会!后来,她便索性放弃这种傻念头。
她在媚红楼的日子很清闲,平常的交际应酬是轮不到她的,她只需要每月初一在舞台上跳跳舞,弹弹琴,露个脸就可以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隼王的人,碰不得的,因此也没人敢找碴。
但是,这种日子也是寂寞的,而且让她越来越恨绰隼。
在媚红楼的三年,除了自尊心的日益创伤外,她不知道自己还从中获得过什么。
“小姐,要出去走走吗?”她的另一名丫鬟──皖儿轻声问道。其实她也只是问问罢了,她知道翎儿不会出去的。
果然,翎儿漠然地摇摇头,依旧不发一语。
三年来,她只出过一次街,而那次的外出让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分,也让她此后不再踏出媚红楼外一步。
那时,她刚进媚红楼两个月。
身穿绫罗绸缎,头插金簪,项带珠链,手戴玉镯的翎儿第一次跟着媚娘上街购物。
她试着尽量像个大家闺秀般地走,头低垂着,星目也敛下,但她仍是感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轻蔑视线。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努力深呼吸也无法让粉脸的温度停止上升。
“翎儿,你看这块绢布可好?”媚娘见到一家丝绸店,忙拉她进内。
直觉地抬起螓首,却迎上了丝绸店老板一脸的垂涎,她又惊又怒,刚想发脾气,又忍住了,只好低下头,小小声道:“好。”
媚娘瞟一眼老板,笑了。“别看了,老张,她可是隼王的人。”
“哦,那太可惜了。”张老板满面失望,但很快,他又嘻嘻笑了。“那如果隼王不要了,我可否做第一个入幕之宾?多少钱我也出的。”
媚娘笑得花枝乱颤,食指诱惑地在张老板胸前划一下,嗲声道:“张老板,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被隼王听了,怕不抄你家。”
“也对,也对。”张老板连声附和,但色迷迷的眼仍是死死盯着她。
翎儿当然感到他那股视线了,想忍但又实在受不了,于是她猛地抬起头,怒目注视着色狼。
“老板,请你自重一点,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真的很让人恶心?”
张老板一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妓女骂了他,她居然骂他?!
“少来了你,你只是一名妓女,装什么高贵样?最后你还不是要跟男人做那档子的事!”他不屑地撇撇嘴,辱骂道。
翎儿怒极,卷高衣袖上前揍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你这个恶心巴啦的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未落,一拳已挥向张老板那张肥肉团团的脸,他吓得失了脸色。
“翎儿,你疯了,快住手!”媚娘连忙上前要拉住乱打人的翎儿。
翎儿继续挥拳,第一拳让他侥幸避开,但第二拳可不会如此容易了──
她的双手没动,因为被鸣儿与皖儿拉住了。
她看着身边二人,吼道:“放手,我今天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你这个小婊子,为什么打我相公?”后面出来了一名妇人,见到翎儿疯了般追打她相公,惊得尖声责问。
“你说谁是婊子?你敢再说一遍!”翎儿气红了双眼,要不是两个丫鬟拉住她,她怕不早冲上前掐住张夫人的脖子。
张夫人冷声笑道:“你就是婊子,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嘛,你以为自己很高贵,很冰清玉洁吗?你只是妓女,只是妓女罢了。”
翎儿怒目看着她,久久、久久后,她蓦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跪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