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布冷哼一声。“一群天真的人。”
“别说这些了。”巴里呼玛摇摇头。“阿比甘莎要我们煮好汤后端进去。”
“她就会巴结。”曲比阿乌哼地一声。她年纪已有四十,身材矮小瘦削,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干练,这一路上她可瞧见阿比甘莎对那两个人口贩子有多讨好了,她敢打赌,阿比甘莎定是给那两个人口贩子吃了甜头。
“别说了,快干活。”阿西木嘎将捡回来的树枝丢进火里。
屋内,阿比甘莎为索日擦拭身体,夕川默默地坐在桌边吃东西,阿比甘莎摸了一下索日的额头,呢喃道∶“好象没有昨天那么烫了。”
夕川一边吃东西,一边从袋子拿出手机。“没有讯号。”她不解地看着手机。“姊姊明明说在哪里都会通的,为什么没有讯号?”她喃喃自语。
她不死心地在按键上输入姊姊的手机号码,可却没听见任何声音,她皱着眉头将手机放回袋内,一边喃念着,“要快点回去才行,姊姊一定很担心。”
可是唯一听得懂她话的人躺在床上,她必须赶快治好他才行!她又吃了一块饼后,起身走到床边。
阿比甘莎一见她靠近,立刻让出位子给她,夕川在床边坐下,将手掌停在他额上一寸处,而后闭起眼睛。她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都没动,阿比甘莎怪异地站在一旁,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这次这个主人好象……有点怪异。
第二章
“不要给我装死,起来!”
“他发烧了主人,求求你,今天让他休息。”
“滚开!”
索日在睡梦中挣扎了一下,看见母亲被狠狠踢了一脚。“阿母……”
“主人,求求你,他生病了。”
“不能工作就是废人--”
他再次挣扎,双手抽动了一下。
“还装死,给我起来!”
皮鞭抽上他的瞬间,他惊喘一声,忽然张开眼,同时间他听到一声惊恐的抽气声,他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有抹身影坐在他旁边,但因为屋内漆黑一片,所以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孔,不过他猜测应该是他的新主人。
夕川自噩梦中惊醒后便不断喘气,她慌张地摸索桌上的物品,索日还弄不清她在做什么,就发现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亮光,而后是她啜泣的声音。
“只是作梦,只是作梦……”夕川紧抓着手电筒不断呢喃着,想给自己多一点勇气。
梦中的情景实在太可怕了,不停的有人被鞭打怒骂,他们的手脚都被铐着,每天都要辛苦的工作,他们的哀嚎,孱弱与绝望让她痛苦万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作这样一个梦。
“好可怕……”她深吸几口气,感觉到身边有不寻常的情感波动。
索日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在他迟疑要不要出声时,奇怪的亮光突然移向他,他因为刺眼的光线而转开头。
“你醒了?”夕川将手电筒放低。
他转向她,发现她脸上残留着泪痕,他没有说话,黑眸冷静地打量目前的情势及周遭的景象,随即讶异地发现他们在木屋内,更让他吃惊的是他还躺在木床上。
“你要喝水吗?”她询问。
她的问话再次让他愕然。他还在作梦吗?为什么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如此怪异,他竟然睡在木床上,而且是她在照顾他,他是她的奴隶,她为什么会在这儿照顾他,而且还让他睡在木屋里?
“你要喝水吗?”夕川用纳苏话说道,一边端起桌上的碗。“水。”
他看着她迟疑地点了下头,坐起身,惊讶地发现身体的伤好了很多,尤其是他的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这是怎么回事?他到底躺了几天?
“给你。”她将碗端给他。
他依旧缄默着,伸手接过碗安静地暍着,脑中则不断盘旋着疑问。
见他喝光水,她追问:“还要吗?”
他摇摇头,双腿从床上移下站起身,可这简单的动作让他头晕眼花,他不稳地晃了一下,本能地伸出手撑在桌沿。
“小心。”夕川急忙扶住他。“你现在没有体力,要好好休息。”她心急地冒出国语。
她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让他有阵异样的感受,他低头看她,她也正好抬头,两人四目相接,气氛在刹那问暧昧起来。夕川莫名地红了脸,本能的缩回手。“你……你躺好。”她结巴地说。
“那是主人的床。”他缓慢地说着。
她不解地问:“主人是什么?”她还没学过“主人”这个字,只听得懂简单的彝族话。
“主人是……”他顿了一下,这该怎么解释?
“你坐下。”她挥动双手示意他坐在床上。
见他没反应,她只好又说一次,一面比着动作,深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的双眸一动也不动地勾着她,眼神中带着不信任及怀疑,但他没说什么,听话地坐了下来,他至今仍摸不清她的脾气及性情,只得先顺着她的话做。
见他坐下后,夕川也跟着坐下,将桌上的包包拿到大腿上,翻出几片饼干。“这是蔬菜饼干。”她打开封口,拿出饼干递到他面前。
他疑惑地看着她手上的怪东西,有点像小小的饼,上面还有绿色的东西点缀其中,看起来很像青菜。
“拿去。”她推到他嘴边。
他狐疑地接过。这该不会是什么毒药吧……他随即推翻自己心中的想法,她若真要他死,不可能会照顾他,但她的行为实在让他费解,他从没遇过像她这样的主人。
见他咬下一口,夕川露出腼腆的笑。索日愈嚼愈是惊讶,这东西还挺好吃的,咸咸的,还带点甜味。
“还有别的。”她拿出别种零食。“这个是巧克力卷心酥。”也不管他是不是听的懂,她以国语解释着。
他接过一根细长得像管子的东西,管子上有层黑色的东西盘旋而上,他好奇地咬了一口。“嗯!”他点点头,这个也很好吃。
“我的零食剩下不多,这个是奶酥派。”她递给他。“我最喜欢吃的。”
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倒是不客气地接下她递来的各式食物,他必须快点恢复体力才行,一等他恢复体力,他就不用再受制于她了。
他陆续又吃了几样小东西后,就见她摇摇头,表示没有东西了,虽然他还是非常饥饿,不过他能忍受,饥饿是所有痛苦中最容易忍受的一环,只要他还走得动,他就能为自己弄到吃的,不管是偷,还是找野果野菜,全都难不倒他。
从方才观察至今,他必须说这个年轻的女人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主人都要好上百倍,但不幸的是,他已经决定不再做任何人的奴隶了,一等他恢复体力,他就要离开,即使戴着手铐脚镣,制住她对他而言仍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知道乐山的峨边吗?”夕川满怀希望地问。
“什么?”他听下明白。
“乐山。”她缓慢地用彝族话说了一次。
“乐山?”他重复地念了一次。“不知道。”他瞧见她失望地垂下头。
“那怎么办,怎么办……”夕川难过地喃喃自语。“姊姊一定很担心。”一想到姊姊,她的眼眶突然泛红,她好害怕,这里她什么人也不认识,她觉得好孤单,好想回家。
“你没事吧?”索日瞧着她好象要哭的模样。
夕川吸吸鼻子,忍着不让泪掉下来。“没事,我……我帮你换药。”她必须找点事做,好让自己别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