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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有什么好怕的。”郑仁旻轻哼一声。“他会比戈阿娄厉害吗?”

  戈阿娄可是士兵当中力气最大、功夫最厉害的,他参加过十几次战役,身上都是伤疤,砍下的脑袋可以从他房门口排到大门去,戈阿娄可是父亲特地挑选出来在这儿保护他跟母亲的安全。

  “索日的力气很大——”

  “戈阿娄的力气也很大。”郑仁旻不服输地说,如果不是母亲阻止,他早要戈阿娄去教训索日了,但因为母亲不喜欢戈阿娄,说什么他无礼残暴,所以一直不让他进入内院。

  曲比阿乌换个方式说道:“等少主的身体好点再说吧!”

  “是啊!你乖乖静养。”闽氏在床边坐下,拿起汤药·“来,把这些喝下。”

  “我不喝,苦死了。”郑仁旻任性地说。

  “少主,你不喝,不就称了那贱人的心吗?”曲比阿乌劝道。“你会中毒,一定也是她搞的鬼,你可要保重身体。”

  “你真罗唆。”郑仁旻不耐烦地瞪她一眼。

  曲比阿乌只得闭上嘴巴。

  闽氏哄着儿子将药吃下,郑仁旻拖拖拉拉地不肯就范,等汤药终于喝完时,已过了不少时间。当郑仁旻因身体的不适而躺下休息后,闽氏才与曲比阿乌离开房间。

  “曲比阿乌……”

  见闽氏欲言又止,曲比阿乌接话道:“您有话直说,主人。”虽然两人已不是主仆关系,可她还是习惯这么叫她。

  “索……索日……”

  “他吓到您了?”曲比阿乌问道。

  “嗯!”闽氏颔首。“他跟戈阿娄一样都让我害怕。”

  “我会叫他不要再来内院。”曲比阿乌立刻道。见主人没应声,仍是一脸忐忑不安,她安慰道:“主人,您别担心,我回去会斥责他的。”

  “曲比阿乌……”闽氏顿了一下,一会儿才出口说道:“你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吗?”

  “我第一眼瞧见他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曲比阿乌大概已明了主人为何而烦恼忧虑了。

  “他……”闽氏拧着眉心,忽然叹口气。“你说他会不会是——”

  “不需要想这些。”曲比阿乌截断她的话。“您要统统忘记啊!主人,记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是……”

  “多想无益。”她依旧是这句话。

  “可是他的年纪也相当——”

  “主人。”她喝止闽氏再说下去。

  闽氏瑟缩了一下。“你说的对,想这些要做什么……”她叹口气。“对了,你回来我身边吧!曲比阿乌。”

  她倒是难得的沉默不语。

  “没你在身边,我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闽氏又喟叹一声。“反正大人不在这儿,你就留下吧!”

  “若是大人知道了……”她停住话语,等着主人给一个允诺。

  “那……”闽氏顿时迟疑起来。

  见状,曲比阿乌在心里叹口气。“这种事是纸包不住火的。”她顿了一下。“反正我现在这个主人待我也还不错,您不用多担心。”

  “可是没你在身边,我想找个人商量都没办法。”闽氏露出为难的表情。自小到大,她就不是个有主见的人,都是曲比阿乌在帮她拿主意。

  曲比阿乌拧着眉心,思考着该怎么办,若摸着良心说话,她承认她想回到夫人身边,但大人那边……现在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古

  “以后还是我自己来好了。”夕川说道,她很担心索日总有一天会把郑仁旻给丢出去。

  “你一个人会被欺负。”他拉起她的手,瞧着她的手腕内侧红了一块。“你以后别喂他药了,要喝不喝是他的事。”那小鬼再猖狂,他会让他好看。

  “他不喝药不会好。”夕川害羞地让他握着手。“只要再几天,他体内的毒就差不多都排出了,那时我们就离开。”

  与郑仁旻相处的这几日,她发现他真的是被宠坏了,没有同理或同情之心,而且她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可是就是哪里怪怪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不喜欢这里吗?”夕川望着他。

  “不喜欢。”他直接回答。

  夕川浅浅一笑,仿佛已预料到他的答案。“你不喜欢很多东西。”

  “我喜欢你。”他立刻说道。

  她脸儿一红,见他往另一头走去,她讶异道:“我们不回去吗?”这不是往他们住的地方去。

  “我们的身边太多人了。”他低头俯视她樱红的脸颊。

  “你不喜欢阿西木嘎他们吗?”夕川问道。

  “不是。”他顿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对他们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以前有交过朋友吗?”她问道。

  索日对人一像冷漠,就连一起相处了许久的同伴也一样,他不太与其他人说话,互动都很简短,即使阿西木嘎失了一条手臂,他也没去关心过,这情形曾让她很担心,虽然她不认为索日应该为阿西木嘎的事负责,但他的漠不关心却又让她无法释怀,若他真的对人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心肠硬如铁石,她下知道自己该怎么与他相处。

  直到前两天阿西木嘎让这儿的奴隶取笑,说他失了手臂是个废物,当时她恰巧与石拍经过,正打算出去驳斥他们时,没想到索日却突然出现将那些讪笑的奴隶全教训了一顿,而且还是用单手教训,说他一只手就比他们两只手有用。

  夕川见他一直没吭声,正想着他又逃避不回答她的问题时,他却忽然开了口。

  “以前我在丽水淘金的时候……”

  她立刻竖起耳朵,这是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的事。

  “有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他长得很瘦小,力气也不大,所以他都跟在我身边,因为我一个人能做好几人的工作,在那里,士兵管得很严,只要有任何人私自藏金,就是死罪,我知道他私底下藏了一些。”他走过园子,在一株树旁停下。

  “后来呢?”她不由自主地催促。

  “有一天被发现,他说是我藏的。”他冷淡地说。

  夕川怔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被打得昏死过去,让人从丽水上丢下。”他平淡地叙述。“他们以为我死了,不过我又活过来了。”

  “索日……”她拧着眉心,虽然他如此轻描淡写,但她可以猜想当时的他内心一定充满怨恨,那些人对他绝不会留情的,他能存活下来只能说是奇迹。

  “后来遇到人口贩子,我伤势没好,没力气,才会让他们抓住。”他简短地说完。

  “索日,”她抚上他的手臂。“不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除了这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我不在乎,这是人性。”他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不过别人怎么对我,我就会怎么讨回来。”

  “你恨他吗?”她询问。

  “如果再遇上他,我会把这笔债讨回来。”索日毫不隐讳地说。

  说这话时,他脸上没有表情,琥珀色的眼在阳光下像是被穿透了,瞳孔却变得更深邃,透出一股阴森,夕川打了一个冷颤,话语含在口中,却发不出声。

  “你……”

  “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她畏缩的表情让他放软语气。

  “第一个对你好的人是谁?”夕川问道。她猜测应该是他的母亲,可她想听他亲口说。

  他盯着她好一会儿,像是要将她看透,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母亲。”他还是不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事,之前他梦见她究竟是纯粹的作梦,还是她真的进入了他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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