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要这么说?”美颜微仰。
他拉筋的动作一顿,不明白地望向她。
“为什么你会被抛弃惯了?”她清楚点明,“如果按照现实一点的看法,你有个很棒的工作,你们集团这么庞大,你又是高阶主管,还专搞企画,我想你的年薪再加红利应该很可观,所以经济上很OK啊,而且你还有车子,嗯……也有房子吧?”
见他眨了眨眼,愣愣点头,她继续分析:“瞧,有钱有车有房子,这还不是金龟婿吗?她们为什么每个都要抛弃你?难不成……”双眼细眯,她慢吞吞地说:“寡人有疾?”
他双臂忽然放松,啪一响打在大腿上,竟朗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这问题很严肃好不好?”她脸颊微热,故意提高声音。
叶甘庆边笑边摇头,一手还捂着肚子,清咳了咳才接话:“这问题的确很严肃,但我保证,本人正值黄金时期,各部位的功能运作顺畅,正常得不得了。”
话题是她先引起的,自己却脸红心跳了。侧过上半身让河面上的风吹凉脸蛋,她噘起红唇,呐呐地又问:“唔,那总有个理由吧?”
“嗯……”他双手改插在裤子口袋,望着银波荡漾的河面,坦然牵唇,“从高中开始到现在,我真心交往过五个女朋友,提分手的永远是女方,她们最后都爱上别人,最大的原因是……我长得不够英俊帅气吧。”
“嗄?!”她瞪大眼眸,眼珠子溜溜地打转,蓦地,两只手在胸前交叉比出暂停动作,“Stop!你、我……嗯,我是说这个理由也太不合逻辑了。她们和你都已经在交往,一开始就清楚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就算、就算你外表不够帅气、不够英俊,也一定有其它吸引人的地方,才会让她们想进一步接触呀,不是吗?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这样?”
在爱情里,她承认自己也注重男人外貌,若对一个男人没感觉,五官轮廓和气质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绝不会主动招惹或响应。因此,她不能理解,那些和他交往过的女孩,为什么最后会拿那样的说辞来搪塞?这太没恋爱道德啦!
见她反应激烈,叶甘庆挑起一边浓眉,抿了抿唇。
“或者,她们从没有真正爱过我,不够英俊帅气只是一个借口吧。反观自己,我对她们好,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或者不自觉间自我催眠了,以为那样的付出就是真爱……”略顿,他视线移动,缓缓和她相接,瞳底仿佛映上河面的银光,他浅笑,“经过琳达这一段,我好象可以体会了。唉唉,总归是年纪到了,真的想找个好女人结婚,然后生几个小孩,就这样安定下来。”
“你会是好爸爸。”程家欣直觉反应。
他的笑容加深。“我也会是个标准的好老公。”
“喔?”被他的语气轻轻蛊惑,她沉静地回望,刹那间,竟觉他的眉眼唇鼻在光与阴影的分割下,有种独特的感性。
心似乎跳得太快了,她假咳了咳,看向别处,抬手将飘扬的发丝塞进耳后。
“所以,你才会开那么大的车,对不对?”
“我的车怎么了?”叶甘庆居高临下欣赏着美女的各种角度、各个小动作,内心不由得再次赞叹她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
程家欣又说:“你一个人干嘛开家庭房车?这么大一台,很难停车耶。我想,那应该是反映出你的潜意识吧,真是想结婚了,有老婆、有小孩,遇到假日就载着一家大小上山下海去玩,看得出来你很向往家庭生活。”
他瞳底的小火焰再次闪耀,声音微哑,有点半开玩笑--
“哇,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猜出来啦。原本也想时髦一点,买辆跑车开开,可是一到展示现场,我眼睛就被那种讲究什么……人体工学、人性科技、配备完善的家庭房车给拉了去,然后,脑子里不断冒出泡泡,想象自己开着车,载着一家子到处去--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啊?”程家欣反射性地眨眨眼,“我、我怎么了?”
“眼睛水雾水雾的,好象快哭了。”
“哪有?!”手指赶紧压压眼角,果然微微温热湿润,她有些心虚地垂下脸,心里翻腾着,嘴上却嚷:“你才眼睛水雾水雾的,又要哭啦。”
被糗了回来,叶甘庆哈哈笑。“我完啦,被你看过最孬的样子,哭得那么凄惨,注定一辈子都要被你嘲笑。”
程家欣脸更赭红。“我心眼才没那么坏。”
“是--你不坏,”他点点头,“你人美心又好。”
“你、你……”这算是甜言蜜语吗?短短几个字,她的心却震荡得厉害。
她一样向往家庭生活,嫁个帅帅又好好的老公,生两个孩子--他为自己勾勃出来的梦,也曾在她脑中展现。
他是喜欢她的,她感觉得出来,可她从未打算和他发展出更深刻的感情。一开始,他便在自己选择的条件之外,如今却发现想坚持自己的三不政策,似乎越来越难……
奇异的沉默在彼此间荡开,静静品味着,连风都带着奇异的柔软。
像她这样的上等美女,对他来说实在是空前的挑战。叶甘庆忍不住悄叹。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每一次的接触,都因缘巧合地将自己对她的感觉推向不同境界。
如今结束三年恋情,痛过、哭过;心变得更清朗,以为该沉寂一阵好好放空,却还是没能放下她,多说几句话、多看她几眼,那柔软的情愫也跟着发酵。
“要喝酸梅汤吗?”他忽然问。
程家欣仰起小脸,怔了三秒才明白他的话,随即抿出笑花,有些腼腆。“我要喝正宗的‘阿妈的酸梅汤’。唔……其实我还想吃铁蛋和鱼酥。”难得来淡水一趟,不吃名产怎么对得起自己。
叶甘庆被她脸上小女孩般的神情逗笑。“我去买。”
他跨着大步,往不远处摊贩聚集和名产店铺林立的地方跑去。
程家欣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发丝搔着脸颊,她觉得痒,抬起手拨弄着,也摸到自己往上轻扬的唇角。
眸光调向河面,对岸的观音山在夜雾中淡淡模糊了,蒙咙而美丽,她偏着小脸,好自然地哼着歌,是她随意编出的曲调。
“小姐:心情很好喔?”
这声音十二万分的杀风景,程家欣闻声回头,瞥见五个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阿飞,在她身后站着三七步,笑得超欠扁。
她一回眸,三、四声口哨跟着响起:“金正有水喔,小姐。”
废话!还用他们说吗?!她没好气地看着这群死小孩,缓缓站了起来,一手还扠在腰间。“念哪所学校的?”
五个人先是一怔,互望了望,中间那个个子较高、右嘴角有一小块青色胎记的阿飞抬抬鸭舌帽帽沿,哈地笑了一声。“小姐--你嘛帮帮忙,我们看起来像学生吗?我们几个都是在江湖上跟人家混兄弟的,你要问,应该问我们是混哪里,不是念哪里啦。”
“是啊是啊!小姐,”另一个阿飞?在地上,边甩着手里的蝴蝶刀,流里流气地说:“你要不要当我们老大的‘七啊’?我们老大要是看到你,保证心花朵朵开,一定会对你唱‘阿我的一颗心,嗯嘛嗯嘛,阿献给一个人,嗯嘛嗯嘛……’呵呵呵,听别人唱情歌,你就不用孤孤单单在这里吹风,唱歌给鬼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