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甘庆,你不要乱动啦!”她鼻音好重,“你干嘛那么爱逞能?包包被抢就算了,打电话报警处理就好,你想以一敌五,你、你不是太笨、太傻,就是太自大!呜……你压好肚子不要松开,肠子会跟着血流出来啦!”见他动作,她不由得尖叫。
这是什么怪论调?叶甘庆眉峰皱起,出现淡淡的几道抬头纹。
“谁说肠子会跟着血流出来?”
“电影都这样演啊。”她吸吸鼻子,正经八百地说:“黑社会的老大从酒楼或夜总会寻欢作乐出来,突然冲来一个不怕死的古惑仔,大家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黑社会老大就被尖刀刺中,然后古惑仔打带跑,咻一下不见人影,而老大肚破肠流倒在地上……”
老天……他简直哭笑不得。
“那是电影,演戏骗人的你也相信?更何况我好好的,根本没受伤。”他揉揉肚子放开来,上衣当然毫无血迹,只是皱巴巴的。
“耶?”程家欣一顿,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吁出口气。
“瞧,我肚子没洞。”
还说笑?!“那你干嘛叫得那么凄厉,还抱着肚子?”害她紧张个半死,到现在指尖都还在颤抖。
“那个人……嗯,本来被我揪住了,我、我想问清楚,不小心肚子就挨了一拳。”脸越来越热,他避重就轻,“……然后他就跑掉了。”
四周没有路灯,月光淡淡洒下,在河面摇曳,在树梢轻移。
他的轮廓有些模糊,头发乱糟糟,上衣还被扯出裤头,挺狼狈的。她望着,心暖暖地滑过什么,听得他闷闷又说--
“我只是哼一声而已,没有叫得很凄厉。”
莫名其妙的,竟有股想笑的冲动,她抹抹颊,无辜地说:“我被你吓到了嘛,你叫那一声,我心都快跳出喉咙了,耳朵跟着嗡嗡乱响。”深吸了口气,柔嗓略哑:“可是不管怎样,你还是把我的包包抢回来了,你、你……我该跟你说谢谢。”
叶甘庆怔了怔,唇微掀,一些话在嘴里打转,“不是……我其实、其实是因为……”蓦然间,耗子的话在耳边清楚响起--
机会来了要抓住、机会来了要抓住……
是。机会来了要抓住。
是。他要追求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面对像她这样内外兼修的顶级美女,他的心早已经蠢蠢欲动,如果自认高攀下上、未战先走、退却了,白白任她从身边溜走,要娶美女当老婆的梦想,还能找谁来帮他圆?
“我不该把你单独留在原地的。”头一甩,他接着说:“你不要谢我啦,其实刚才是……是因为对方心虚害怕,不敢再纠缠下去,所以吓得把包包丢下,拔腿就跑。”这算不上谎言吧?
程家欣点点头,把东西一样样收回小提袋里,微微笑着。
“总之有惊无险,你没受伤,我、我已经很高兴、很感恩了。”
抽出一张湿纸巾,她没多想,已伸手过去帮他擦脸。
唔……应该是纸巾上的人工香水,没什么特别之处,他却觉得好香、好迷人、好好闻。神志轻飘飘的,他没喝酒,不该会觉得醉了,但目前的状况似乎也不太适合开车。
片刻,程家欣才意识到男人过于专注的凝视,她心脏咚咚两响,收回手,水漾的肌肤透着热。“……你自己擦啦。”又抽出一张纸巾,啪地直接黏在他宽额上,那模样有些滑稽,她连忙忍住笑。
倏地回过神来,叶甘庆拿下纸巾,两眼没离开过那张美丽容颜。
“你不擦吗?泪珠还没干。”抬起手,粗糙指腹几要碰触到她残留在香颊上的湿润。
程家欣掩饰什么似的瞪了他一眼,丽容微侧。“不能用湿纸巾擦啦,你们男人一点都不懂耶。”
果然,他挑眉,真的很不明白,听她又说--
“脸上有妆,一擦全都毁了,后果很可怕的。”俏皮地皱皱鼻子,她打开“配备精良”的化妆包,在昏暗光线中依然能迅速补妆,扑蜜粉、上眼影、刷睫毛、擦口红,一气呵成,实在了不起。
“有没有美美的?”她眨眨眼,小女孩似的笑了。
叶甘庆凝视着,丰唇勾勃,沉静地答:“你本来就美,化了妆很美,不化妆会更美。”
男人奉承的话,程家欣听多了,但这些话从他嘴中说出,眼神如此深邃,连浅薄的话也变得好有深度。她心一荡,竟不争气地感到难以呼吸。
抿抿唇,她故意轻哼一声。“甜言蜜语,言不由衷。”
他不急不躁。“我是说真的。事实便是事实,难道你偏要我说你不美、长得很丑吗?这样未免太虚伪。”
她粉颊更烫,嘟了嘟唇没出声,眸底跳动的光辉是愉悦的、教人心动的。
这一刻的凝望能不能天长地久?叶甘庆脑中模糊掠过这样的念头,嘴边漾出笑来,明白自己又想谈恋爱了,谈一场永久厮守的恋爱,他想待她好。
“我想,我们算是朋友了吧?”他忽然问。
程家欣小脸微偏,不明就里。“嗯哼,当然是朋友啊。”
“那我以后都喊你家欣,不叫程小姐,可以吗?”
她略顿,随即大方地耸耸肩。“随便你,不过很多朋友都喜欢叫我莉莉安,那是我的英文名字。”
“我比较喜欢叫你家欣。”
被男人的低沉嗓音撩动心弦,她心一促,故意挥挥手,粗声粗气地说:“好啦好啦!都可以啦,随便你怎么叫。”
他笑,终于站起身来,还探出手臂拉了她一把,两人各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今天晚上还真特别呢。”她拢拢头发,叹了一声,“叶甘庆,我们等会儿是不是该到警局报警,请他们加强这一带的巡逻,不然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其它游客被抢。”
“呃……应该不会,他们、他们不敢的。”
“你怎么知道?”
糟糕、糟糕!他动着脑筋,不想说谎,就只好避重就轻--
“他们这次没抢成,暂时不敢乱来,还有,这一带算是海哥的地盘,他比警察还猛,人面很广的,说不定认识这几个臭小子,你如果跑去报警,那就……就打草惊蛇了。”
她丽眸一亮,拉着他的手腕。“好,那我们回去找海哥。”
“唔……”忽然,他皱眉,手又捂住腹部。
“怎么了?”脚步停顿,她反射性地扶住他,以为他挨那一拳真受伤了。
“没事……只是,我肚子好象又饿了。”他努力分散她的注意力。
“嗄?”程家欣怔了怔,“可是你晚餐吃很多耶。”他吃烧烤还配了一大碗白饭,这么快就饿了?
“八成消耗光了,肚子就是会饿,我也没办法。”麦色脸庞无辜得很。
沉吟了几秒,她咬咬唇,呐呐地说:“可是你刚才买的酸梅汤、铁蛋和鱼酥全被我丢在河堤的石墩上,说不定被风吹进河里了。”当时情况紊乱,她一急,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叶甘庆咧嘴一笑。“没关系,等会儿再买给你,我们去吃阿给和鱼丸汤。”
“咦?”来不及反应,人已被他拉动,往热闹的老街方向走去。
唔……她肚子又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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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进入秋天。
日本、加拿大等地早已掀起赏枫热潮,气温与夏季有了明显的落差,然而,回到台湾,海岛型气候虽然标榜着四季如春,可说穿了,台湾感觉起来只有夏、冬两个季节,而夏季还特别长,都九月底了,树叶绿油油,单地也绿油油,一点也没有枯黄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