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去去,去请吧!”左思右想之后,宇文觉还是不敢轻捋虎须。
仆役领了命令就要出去,可是他突然又走回来请示道:“少爷,可这黑大人要上哪儿请?”从没听说过他的府邸在哪里呀!
“这倒是……”
黑旭总是独自一人,没有车马、没有随从,怪异得紧!他已不下十次要求过府拜访,始终未得回应,久了,他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询问。
就算是特使,黑旭未免也太神秘了吧?!宇文觉不禁开始怀疑起他的身分来了。
“去红云楼问问,黑大人也许会在凤儿那里。”找黑旭,大概也只有这条途径可行。
“是。”
“爷--”待闲杂人等一走,宇文觉怀里的侍妾吐气如兰地开口了:“相国大人不是不允许您碰那贝姑娘吗?爷不怕他老人家为此事而恼你?”
“没啥好怕的,这段时日他不在京城,怎知贝栗儿如何会进到红云楼?哼,就说她捱不住苦日子,甘愿堕落了,我爹又岂拿我的说辞有办法!”开始布局的时候,他们就全都计划好了,哪里有机会给他爹破坏呢!
何况,眼看事情就要成了,宇文觉是宁死也不肯放下贝栗儿这块到嘴的肥肉。
“那,奴儿倒是好奇,贝家的反应如何呢?”虽说贝栗儿早和贝家脱离关系,但她流的终究是贝家血,贝大少爷难道会狠心不过问亲妹妹的清白吗?
“贝勋确有命人送张短笺到我手上。”
“他求您放过贝姑娘?”
“才不!”宇文觉露出一个颇令人玩味的笑容,说:“他请我转告贝栗儿一件事。”
“什么?”
“要她更改姓氏,从此不得以‘贝栗儿’之名出现!”贝勋的心八成是石头做的。
当年贝老爷过世才刚满百日,他便将贝栗儿赶出门,不予任何援助;如今她被逼上绝路,困窘得必须出卖自己的身体,而他不仅丝毫无出手干涉的意愿,甚至还打算用这个理由,把她自宗谱上永久除名。
谁说宇文觉阴险狡诈,欺贝栗儿无依呢?实在是贝勋赐予他的大好良机啊!
第六章
数日以来,京城里最轰动的消息,莫过于贝栗儿即将于今天在红云楼正式挂牌接客的事儿。
有财力的贵族纷纷摩拳擦掌,等着公开竞价那一天的到来;而贫穷的男人们也背着妻小奔相走告,谁都没打算放弃这个天大的好机会。
红云楼光是敷衍这些先行前来探风的客人,就已应接不暇,更遑论还得一面准备布置风风光光的场面了。
“你们小心点儿,别碰坏了这些宝贝!”
“柜子全都收起来,我要换上新的。”鸨嬷嬷闲吃着茶,东指西挥地号令着大厅里十来名小厮。
这次得以大手笔的装修红云楼,可都是拜贝栗儿所赐!打着她的响名,红云楼赚得荷包满满,甚至好些最上乘的家饰,都是由商行老板不取一毛自愿提供。
而如今,一切差不多都巳就绪,宾客也纷纷涌进大厅,气氛热闹得好比官家要办喜事。
“觉兄,你可来了,咱们早巳恭候多时。”
“好说!”
大厅不分楼上、楼下,座无虚席,人满为患,宇文觉一踏进门见到此景,心下更是骄傲。
贝栗儿是这么多人渴望得到的女子,而他,将会是唯一雀屏中选的男人。
哈哈,真是太快人心!
“栗儿妹妹呢?”一落坐,宇文觉便问。
其实不只他想问,全部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见见贝栗儿了。
“宇文公子人末到,老身哪敢让贝姑娘先行出来露脸呢!”一身大红缎子,满头花枝招展,鸨嬷嬷今儿个是笑得合不拢嘴。
打她开妓院以来,开创如今日的这等盛况,她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若是晓得贝栗儿艳名远播的程度如此惊人,早个几年,她就算是骗、是抢,也一定会把贝栗儿带进红云楼!
“现在我人都坐在这儿了,你还不赶快让人带她出来!”不到几刻钟,宇文觉就灌下了数大杯的烈酒,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
而他的催促,也是全场男人的心声,叫嚣喧闹的附和声接绩不断。
“诸位请耐心等待,贝姑娘就快来啦!”鸨嬷嬷一面安抚道,一面频频望向后院,心里狐疑着丫鬟们到底在干嘛,良辰吉时都快到了,贝栗儿还不赶紧出现。
“咦?怎么不见黑兄?”
“嘿嘿,还在凤儿床上吧。”一人暧昧的回答,惹来宇文觉等一干人哈哈大笑。
凤儿那套了得的床上功夫,他们是见识过的,只是想不到竟然连冷得像冰的黑旭都给融化了,凤儿还真有两把刷子!
“快去请!”黑旭的身分非此寻常,他们的胆子也只够在背后这样嚼嚼舌根,搬上台面来,黑旭还是得摆在首位,怠慢不得。
“甭请了--”打扮得美艳无双,凤儿婷婷袅袅地摆着腰肢进来。“黑公子有要事待办,今儿个不在。”
谨慎地露出如花笑靥,凤儿一副完全掌握了黑旭这个男人的自信模样,差点让鸨嬷嬷嗤笑出声。
楼里姑娘谁的心里不是清清楚楚?黑旭不在她那里留宿许久了,亏她还时时嚷着黑旭对她的疼爱,以及要带她回宫之类的话语。
但,扣除贝栗儿不说,凤儿毕竟还稳坐红云楼花魁之位。她个性好强,心眼又多,为免得罪了她惹祸上身,众姑娘部有默契地不说话,好成全她在这些熟客跟前的面子。
“莫怪凤儿姑娘有空闲来作陪,咱们可真是荣幸啊!”
“可不是吗?人家背后有了尊法力无边的佛祖,谁还会想理你这个小土地公!”又一人酸不溜丢地讽刺着凤儿,言语间道尽她势利的心眼。
“公子们真爱开玩笑!”凤儿暗咬银牙,勉强挤出笑脸说:“只要您们不嫌弃,凤儿随时欢迎。”
黑旭不来,而她若还不把握住宇文觉这些人的心,花魁地位迟早会被动摇!所以,即使百般不耐,奉承的话,凤儿犹是得说的好听。
“哈哈,这才是我们的好凤儿。”
“说的是、说的是!”
就在众人调笑玩闹之间,贝栗儿巳被人搀扶着,缓缓步上大厅前拔高架起的金制亭阁。
“哇!”
“贝栗儿果真美啊!”
顿时,吵杂的室内鸦雀无声,唯闻抽气与赞叹声。
贝栗儿穿着一袭浅红衣裙,腰前流苏垂地,而外衫里头,则是略微透明的水样兜儿,若隐若现的娇美身躯引人遐想。
男人们的双眼莫不贪婪地大睁,恨不得此刻刮起一道强风,吹开她的衣襟,好让他们一饱眼福,消除心头那股骚痒难耐的欲念。
“本大爷出十万两!”
“我出十五万两!”
惊叹过后,喊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男人无不卯足了劲儿,立誓要得到贝栗儿。
“贝姑娘,还不赶快向各位爷道谢!”底价就已喊的这般高,鸨嬷嬷自是喜上眉梢,连连捧着酒杯送到贝栗儿手上。
“承蒙抬爱,栗儿……先干为敬!”白着一张脸,贝栗儿被动地重复着鸨嬷嬷方才交代过的台辞。
苦酒入喉,苦不过她已然冰冻的心……贝栗儿木然站立着,鸨嬷嬷要她说话,她就说;要她喝酒,她亦喝。灵魂和躯体仿佛不存于一身,她,只是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然而,台下的那些男人哪里看得出什么端倪?他们的目光,只选择了她的美丽入眼。
“还有谁能出价高过宇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