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幻术……”没有一种幻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在黑旭做了此番表演之后,贝栗儿几乎全信了他!
但,她还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你怕?”
“有一点。”贝栗儿老实回答。“那你是鬼啰?”
“你说呢?”
“地狱不都是鬼吗?而且是恶--”当着人家的面说他是恶鬼,好像不太礼貌,于是贝栗儿急急住了嘴,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虽然她很好奇。
“撒旦,你知道吗?”黑旭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和贝栗儿如此侃侃而谈。
撒旦若是知道,肯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没听过。”轻轻把玩着地狱花,贝栗儿才发觉,其实这花儿虽然黑不拉叽的,可是它的光泽却顶美。
黑旭于是把地狱的情形略述了一遍,期间只闻贝栗儿不断地发出惊叹声。
原来统治地狱的人叫做“撒旦”、原来地狱的生命也像人类一样过生活、原来地狱并不是一天到晚在下油锅、上刀山……那里,似乎并不坏!
“黑旭,你们所谓的使者,是不是就和我们朝廷上的大臣差不多?”她最想知道的是,他都在做些什么。
黑旭耸耸肩,没有回答。情境不同,这很难比较。不过,撒旦绝对温柔得多,没有动不动就杀头抄家的那一套。
“你替撒旦找到新娘了吗?”如果找到,黑旭就要回去了?想到这个,贝栗儿的心情就直直低落了下去。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呵!
或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或许是黑旭因在乎而极度敏感,总之,他听出了她的舍不得。
“我以为我表现得很糟糕。”在寻常人眼中,他几乎可以称作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吧?贝栗儿受了伤、吃了亏,非但不恨他,居然还舍不得他走?
到底是谁奇怪?!黑旭突然有了想笑的心情。
“可是我真的觉得,你不是坏人。”不知何时开始,她是这样的相信着他。所以黑旭伤害孩子们、和宇文觉同流合污、差点杀死贝勋……她都对他提不起一点恨意。
而现在,明白了他的身分,她更不可能去恨。
地狱与人间是截然不同的两样世界,她不能用同一种价值观去界定好坏。
“栗儿,你是看不见坏人的。”黑旭轻笑,十指在她如云的发丝中穿梭,语气是亲昵、姿态是占有。
“嗄?”他像块冰,本来冷得结冻,但……即使不明白他为何改变,贝栗儿确定,她喜欢他此刻的样子。
融化后的冰,温柔似水,让人忍不住心甘情愿就此沉沦……
“没有我看不透的本质,除非天人转世,而你,也许就是。”这是唯一的解释了。撒旦的孪生兄弟--上帝,有能力创造出他们几个使者无法参透的灵魂,但为数不多,而贝栗儿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靠得太近,贝栗儿觉得脑袋有些发晕了。
在他怀抱中的感觉好幸福,时光如果可以就此打住,不再往前,那么请允许她暂时忘记所有困扰,在这份温暖消失前,好好爱一回。
“你为什么救贝勋?”纵然是天人转世,她的纯净还是太令人惊讶。
“你常常问我为什么。”
贝栗儿的回答让黑旭不禁哑然失笑。
“我不了解的事很少。”而他问她的“为什么”,大概比他过去千年以来问过的次数,还多了数倍不止。
“他毕竟是我大哥。”贝栗儿悠悠道出往事,“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打小就不喜欢。爹娘很宠我,有时候大哥说的话,他们听不进去,可是只要我开口,爹娘没有一项不答应的。”
“所以你觉得他待你如此,也是有道理的?”
“不需要有道理--他怎么待我和我怎么待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连。只要我们都能心安,事情又岂有对错之分?”她的想法只是简单,没那么多利害的心眼。
“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严格说来,贝栗儿并未消弭他的邪恶天性一分一毫--就像他没有撼动她良善的认知一样。
黑旭只是终于摆脱不敢相信的疑虑,承认她是这样特殊的一个女人,但,根本上他还是那个喜欢为恶的撒旦使者,一点也没变。
那些所谓的情绪、良知、心软……仅仅为她。黑旭的这一面,在贝栗儿出现以前,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是什么感觉?”她皱眉,问的是他不必为后果负责的“恶行”。
“没什么感觉,只是生活。”邪恶之所以为邪恶,是人们订出来的规则,如果一开始,善良和邪恶的观念就颠倒过来,那么是非对错的评断,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所以,黑旭其实并没有真正作恶--依照地狱的价值判断。
“喔。”他来自地狱的事实,一时之间很难让她全然接受,更遑论那不同时空下,交互影响出他种种奇异的行径。
若是要全然听懂他在说什么,贝栗儿想,可能她得先变成地狱子民。不然,她听得好累!
“宇文觉在找你。”这是想当然尔的事情,黑旭甚至不必猜。
贝栗儿苦笑,“我知道。”若是可以一走了之,那该有多好?
“你要回去,随时。”她认命的表情让黑旭不悦,是故他说得很冷漠,好像贝栗儿将要面对的事情,与他没有一点干系。
“荷叶生时春恨成,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里,怅望江头江水声。”将来花落何处,流水一旦逝去便不闻不问!浅浅吟咏,贝栗儿含蓄地道出对黑旭的情,然而,有情的是她,无心的却是他呵!
撇开外在的问题不说,黑旭对她,可有男女之情?
“谁让你读书的?”虽然听不懂,但黑旭反射性地拉近她的脸端详,想找出她诗里的意涵,可是,却只见到一片尴尬的潮红。
那会是什么意思?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黑旭。”就当是冒险吧!走进宿命以前,贝栗儿想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黑旭等着她说。
脸上的潮红更甚,她开不了口,只是将自个儿的身子偎上他,暗示地说明了她的请求
黑旭是她心之所系的男人,贝栗儿清白的身子只想交予他。但这么大胆的邀请还是很惊世骇俗,因此贝栗儿整个人都热得快熟透了。
“栗儿。”她是这样可爱又勇敢的女人……一瞬间,温柔又在蓝眸里波动,黑旭的回答是一个吻……一个深深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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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旭……”被他抱上床榻,贝栗儿个躺着,眼儿飘来飘去,就是不敢飘向他。
虽然与他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但是云雨之欢是何等私密之事,她还没有豪放到可以坦然以对。
“栗儿,你在发抖。”黑旭低笑出声,欣赏着她怯生生的娇态。
“我、我冷。”
“这样还冷吗?”褪去外衣,黑旭赤裸着身子贴上她,和她分享着彼此的体温。
贝栗儿仍穿着红云楼替她选制的薄裳--半透明的衣料伏贴在她婀娜的女性曲线上,展现出另一种比裸露更迷人的韵味。
黑旭的目光几乎移不开。
“不、不会。”搂上他的颈子,贝栗儿笨拙地献上红唇,却不意撞疼了自己一排如编贝般的皓齿。
“还是我来得好--”虽然贪看她酡红的艳色,但黑旭终究不忍让贝栗儿窘得无处可藏,而且他实在也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逗弄着她湿润的唇舌,感受到她如花的芬芳,黑旭那双幻化为深蓝海洋的眸子里,写满无尽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