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在气她,但是她又该怎么做呢?她真的不知道啊!
“栗儿姊姊,吃饭饭!”裙角被人扯了扯,原来是小小在叫她。
“我不饿,你先跟哥哥去吃,乖!”她哪里吃得下?光想着要如何让黑旭消气,就够她烦的了。
“不要,姊姊不吃,小小不吃。”娃儿鼓着腮帮子,也跟她同个姿势坐下,态度很坚持呢!
也许是年纪还小的关系,小小总是最敏感地发觉贝栗儿有异状的那一个。
“小小听话--”贝栗儿想说服她,可是黑旭却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吃饭。”倚在门边,他简单地吐出这两个字,代表他们说的话,他全都听进去了。
这女人在跟谁过不去?她以为她是他吗?不吃东西也会活得长命百岁?省省吧!她瘦得只剩骨头,再不多吃点东西,风一来就可以把她吹走了。
“喔。”在他强制的眼神下,贝栗儿哪敢说个。
“黑大哥,这烤鱼香得很,马上就可以吃下。”孩子们就是这么单纯,黑旭救了大家一命,所以他以前的恶行恶状全都不算,他们还是很爱戴他。
“我下吃。”
“啊?黑大哥不喜欢吃鱼?”小大以为他是这个意思。
“对对,他不喜欢吃鱼。”为避免黑旭又说出伤人的话,贝栗儿急急抢白。“呃……让小二多吃一些,鱼是他抓的嘛!”
贝栗儿干笑了两声,心虚地不敢看向黑旭。
“谁对你来说比较重要?”这个问题,从昨天就一直闲扰着他。
贝栗儿总是尽其可能地保护孩子们,可是黑旭忍不住想要计较,到底在她心中,孰重孰轻?
如此小家子气的行为,要是过去的黑旭,肯定嗤之以鼻;但是碰上了贝栗儿,占有的情绪来得那般迅猛,他没得选择。
“一样重要啊!”这怎么分嘛!
“栗儿,我不要这种答案。”
“黑旭,算我求你好吗?不要逼我--”爱情与亲情不能放在同一座天平上测量,他何必为难她!
“栗儿姊姊,你们在说啥?别吵架了好不好?”两个大人各执一方僵持不下,看得孩子们都噤若寒蝉,但又好想帮助他们--
“你们先进屋吃饭,我和他去附近走走。”孩子们什么都不懂,贝栗儿不想影响他们难得轻松的心情,于是硬拖着黑旭走向屋后的小径,假意要去散步。
“你怕我伤害他们?”她反应过度的举动让黑旭有些受伤了。
原来不被信任是这种感觉!黑旭尝到一抹苦涩--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恶果。
“你还在乎吗?”他如果在乎,就不会非要她在孩子们与他之间做个取舍!
“我只要你。”
“你何不试着去关心他们?你会发掘到他们可爱之处的。”贝栗儿挫败低叫,觉得她和黑旭之间存有很严重的沟通障碍。
“我没有这么多爱可用。”
“嗄?”他说爱……那表示他是爱她的吗?贝栗儿傻傻地拉着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
“哼,你还不笨!”要他亲口承认,绝对不可能!贝栗儿听得出来最好,不然他也不会再说了。
黑旭的另一个特质--死要面子,也是地狱里远近驰名的。
“黑旭,我们各退一步,找一个妥协的方式好吗?”天啊!哦不,从此以后她要说,撒旦啊!他爱她?贝栗儿作梦都没想过!而既然是两情相悦,他们更应该共同找出完美的解决途径呀!
“你有办法?”他睨着她,不太相信的样子。
谁来可怜他男性自尊的饱受打击,地狱使着的恶名亦荡然无存?贝栗儿那颗善良脑袋想出来的点子,绝对不可能切合他意!
他并不嗜血,但是他最想做的就是把那些孩子丢下不管!
他可看不见啥大小、一二三的!
“嗯……这样好了。”贝栗儿还真的很认真地在想。“我们大家一起搬到地狱去,可是咱们和孩子分开住,我想他们的时候,大伙儿才聚聚。”
这是什么办法?!想他们的时候?不就是每天每时吗?贝栗儿放得下才有鬼!
“栗儿,重点不在这里。”黑旭揉揉太阳穴,怒气渐扬。
“那重点在哪里呢?”
黑旭终于爆发!“重点在于地狱不是一般人可以说来就来、说上就去的地方,而我也不是平凡的人类,你想清楚了吗?我永远不可能和你用同样的方式去思考,与我共度一生,你就不能怕我!你能做到吗?!”
如果她时时担心他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使人遭殃,那么她怎样去适应地狱的生活?
黑旭知道,只栗儿行时候害怕他,尤其那些孩子在的时候。她有心与他一起……就是这样的表现?
究竟是他不懂得爱人,还是他们两人都爱糊涂了?
他恨这份不确定!
“我……”他从来没有一下子和她说过这么多话,贝栗儿被他勃发的怒气给吓到了。
“你想想吧!”抛下这句话,黑旭掩个身就化为一道蓝光,消失在空气中。
而贝栗儿楞楞地杵在原地,对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还有着万分惊愕……
第十章
“小二、小三,把那些水果拿到溪边洗洗。”
“好。”
“小大,小小醒了吗?记得让她吃药。”
“知道了。”
夕阳西斜,一天又将过,日子静得仿佛一洼沉谧的水。贝栗儿坐在木屋旁的平石上,默默地替孩子们缝制着衣裳。
黑旭又消失了,像上回一样,但是这次的时间更久。不知不觉,她已在这里度过了十个晨昏。
他说的话言犹在耳,字字敲在她心坎上,经过反复思量,贝栗儿只是更加的思念他……
是她自私--总是习惯性地想要说服他、改变他,可是黑旭不是凡人,她怎么能够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以凡人的心去想他呢?
她一定伤他很重!
“栗儿姊姊抱。”揉苦惺忪睡眼,小小又爬上她的膝头趴卧着,好像感应到她低落的情绪,就想陪伴着她。
“头个痛了?”小小的身体底子不好,小毛病不断,贝栗儿最放心不下她。好比这两人,山上的风稍凉,她马上就感染了风寒,发烧头痛,闹得夜里睡不着,作息颠倒。
本来山上是找不到大夫的,可是小大他们常去的溪边有户人家,和他们混得熟了,曾提到他住在深山是为了潜心研究医术。所以小小一病,小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那人帮忙。
“不痛,大哥哥有喂我吃药。”
“那就好。我们重新绑辫子好吗?”见她睡得发丝散乱,贝栗儿于是柔声问。
“好,绑漂漂!”
当贝栗儿回屋拿齿梳,转身坐回原位时,路的那头,似乎模模糊糊走来一大两小的身影。
“我要吃--”看到小二、小三手捧着洗得水亮的桃子,小小也不管头发才绑了一半,就咚咚地跑向他们。
“慢点,别跌跤了。”站起身,贝栗儿拍拍身上的落叶,笑着对来人问道:“王大夫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这个和小二、小三一道回来的男人,就是替小小治病的大夫。他的年纪未届三十,是个相当有自己理想的青年才俊。
“我原是想来看看小小的病好些了吗,不过,看她这样子,应该巳无大碍。”王大夫笑得温文儒雅,一袭白衣更衬托出其器宇非凡。
“麻烦您跑一趟了,如果不嫌弃,就留在寒舍用晚膳吧!”贝栗儿是诚心的邀请着他。
“那就叨扰了。”他倒也是性情中人,不会故作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