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差没有龇牙咧嘴了,但堪称秀气的娃娃脸并没什么显著的效果,至少,在白蝶儿的心中,那些凶狠恶气的样子全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她已经看穿他了,真的。
打从他把她捡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很清楚的知道,他这人跟纸扎的老虎没什么两样……而纸老虎还是他的第二重伪装而已。
第二重,是的,就是第二重。
她发现,她的救命恩人很奇妙,习惯性的会用俊秀可爱的外貌假装自个儿是无害的猫儿,但其实在温良无害的假相下,他的脾气并不顶好……这是第一重的伪装,装成温文儒雅、谦和良善之人。
但有趣的是,在第一重假相下的他,那个看起来暴躁,老像个爆竹一样爆来爆去的他,那份凶恶却也不是真有什么实质的恶意,至少,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感受到。
也许,他的样子做得十足,声音也放得很大,可以嚷得很凶,像是要吃人一样,但真的就像是纸扎的老虎,看起来吓人,但也不会怎么样。
更甚者,在他显露出他暴烈的那一面,显得气急败坏的时候,解析他言语下的真意,他其实是出自于关心与在意,只因为心急,而显得气急败坏。
多么矛盾的一个人呀!
在那温雅和善的假相下,隐藏着火一般的烈性,然后这烈性之下所隐藏的真实心性,却又矛盾的藏了一副滥好人一般的好心肠。
想不通他怎会有这样矛盾的性格,但已认定了,滥好人,真的,她觉得在重重伪装下的他,本质很简单,就是滥好人,脾气比较爆躁的滥好人一个。
就像是捡她回来的那一天,他明明不信她的话,什么受到惊吓而忘了所有事的说词,但他嘴里念着念着,也不敢真丢着她不管,转过身就一走了之。
之后,他不但带她回来,收容了她,紧接着在一番自以为她没听见,但实际上异常大声、让她听得一清二楚的激烈讨论中,一旦明确的画分出照顾她的归属权后,他即使明显不甘,可也是很认分的接手照顾她的工作,关照着她的起居饮食。
不仅仅是如此,他还不知从哪儿得来名医的诊方,宣布她的腿有救,之后,他视医治她的腿为己任,每天都会押着她做复健的工作……当然,他嘴上是不会老实的承认,只说是他“刚好”这时间要练功,“刚好”可以看她复健。
可以举证的事情太多太多,那已经不单单只是“感觉”的问题,而是他所表现出来了,就是一个滥好人的行事模式。
对这样滥好人个性的他,即使他三不五时就一副气跳跳又暴跳如雷的样子,她想害怕,却是无从害怕起。
更甚者,她其实觉得有趣,每当他气得跳脚,又开始气急败坏的时候……就像眼前这样……他明明是很关心她复健的进度,可是偏又要假装是在练功,但连她这种不懂武功的人都能发现他分心的很严重,练功?哈,骗鬼去吧!
觉得好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白蝶儿一看见他就觉得分外的开心,是一种没道理的心安又让她能完全放松,而且还让她打心底觉得愉快的感觉。
原本见到他就觉得开心,加上这会儿他又是跳豆一样气鼓鼓的可爱模样,让她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还笑?”月午星瞪她,“别光是靠荣玉帮你捏腿,虽然说,活络血脉也是很重要的,但你自个儿也得试着动一动才成。”
荣玉,是坐在小凳子上帮白蝶儿揉腿的小姑娘,前两天在路上卖身葬母,凑巧让月午星看见,就顺便带了回来,正好可以帮忙服侍行动不便的她。
瞧,又是一个颐便跟凑巧,她真好奇,他这滥好人的人生中,到底有多少个的顺便跟凑巧。
“又发呆了,你怎么老是在发呆。”见她再次出神,月午星恼得想抽鞭子。
他火大,她毫无所觉,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般,答非所问,“你说,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月午星怔了怔,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搞什么,我在跟你说话,你却在发白日梦。”
“不是。”咬唇,真的流露出迟疑之色,“我只是在想,我的腿真的有救吗?”
“你怀疑我?”月午星瞪她。
贝齿咬上樱唇,流露些许的迟疑,“我只是不相信我有那样的好运气。”
她想说的,并不单是指她的腿而已,还有眼前一切的一切,她实在不敢相信她能有这样的好运,真的拥有一份新的人生。
“信心!”突如其来的大喊,月午星进行信心喊话,“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什么事都能做到,再说,就算你对你自己没信心,也要对我有信心,我说你腿有救,就是有救。”
他喊得很大声,气势十足,换来她一脸稀奇的目光,有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你先前说的名医,就是你自己吗?”
“当然不是!”他白她一眼。
“那你怎能如此肯定?”她真搞不懂他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月午星的耐性已经完全被磨光,只问她一句,“你到底想不想走路?”
“想。”这答案,只有一个。
“那你就听话,好好的练习,不要再问了!”简直要让她给气死。
“好啦!”总算肯老老实实的响应一次他的问题,闭起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按照他所教的,开始冥想双腿能动的模样。
见她总算肯专心好好练习,一肚子火突然消掉的月午星只觉得无力。
就像是拉到极致的皮线突然放松一般,整个人疲乏无力极了。
不行不行,大爷得喝口水,休息休息去。
不然哪来的气力再战江湖……呃,没那么严重啦!不就是个问题多多的小女子而已……唉唉!扪心而论,这个“而已”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缠啊!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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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月午星前脚一走,状似专心练习冥想的白蝶儿便睁开了双眼。
看向泡在药水中的双腿,她实在不太相信,这样泡泡水,再加上按摩,真的能让她重新拾回行动能力。
“啊!小姐,我来就行了。”没想到她会加入按摩的工作,安静的荣玉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她。
“别唤我小姐,我不是什么小姐。”白蝶儿第无数次想更正荣玉的观念。
“这怎么可以!”荣玉一脸惊慌。
“怎么不可以?”白蝶儿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说,她自小便是金枝玉叶,几乎可以说是让仆佣们捧在手心里给服侍大的,但她很清楚现今的处境。
现今的她与荣玉是一样的,同样都是让月午星好心收容的对象,只是她的时间较早,而荣玉两天前才来。
除了时间上早晚的问题,两人立场相同,哪来的阶级之分?
白蝶儿有自知之明,并不想占荣玉的便宜。
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这荣玉却一直当自己是她的丫鬟。
“你不用以丫鬟自居呀!”她不懂,深感过意下去。
“小姐您千万别这么说。”荣玉惶恐,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惊惶,“圣者大人好心,收容荣玉,让荣玉来服侍您,这是荣玉的福气,如果荣玉哪儿做不好,小姐说一声,荣玉马上改进,请不要赶荣玉走。”
见她惊惶到哽咽,白蝶儿傻眼,没想到会换来这样激烈的反应。
“那个……”她试着讲理,“我并不是什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