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在想什么?”她推推他。
他回过神。“我不偏激,我只不过是采用比较有效率的方法来选老婆。”他辩解着。“而且我相信,大部分男人对结婚的要求都跟我差不多,差别只在于我把话说实了,没有华丽的包装,在你听来很刺耳罢了。”
范可颐很认真地打量他。
从他过长、造型跑掉的头发,到他那副黑框复古兼变态的大眼镜,到他跟上次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Polo衫,到洗白牛仔裤,到旧旧的球鞋……她做出一个结论。
“你这副德行,就算再集一百枚印花,也还是单身汉一个。”
他白了她一眼。这句话很不中听喔!
“要相亲,干嘛不把自己打点得好看一点?”她委实想不通。
还有,她能说什么呢?
有的时候,女人明知直说的话通常是事实,但仍爱那么一点华丽的包装。
“我这样不好吗?”他低头看看自己。“既整齐又清洁。”
“但是不帅。”她实话实说,虽然有点伤人。“女人喜欢穿着潇洒风衣,或者西装革履也不错。”
“小姐,现在是夏天,除了‘献宝’的暴露狂,谁会穿风衣?”他合情合理地指出。“而且,我是总工程师,很忙,没时间回家换套衣服再赶去吃相亲饭。”
她哼笑两声。“再换几套衣服也是一样吧!”
“什么意思?”
“我见过你几次,你的衣服都大同小异,你真的有其他衣服吗?比如麻质西装?白色衬衫?我敢打赌,你连一件会让女人流口水的黑色紧身背心都没有。”
什么?黑色紧身背心会让女人流口水?他怎么都不知道?
且慢,那不是重点——楼怀正有点恼怒了。“我没时间去买那些东西。”
“所以我猜,你应该是看到一件自认不错的上衣就买个一打,瞧见一双可接受的球鞋就买上半打?”
他很不自在,拧紧了眉峰。
老天,她太喜欢他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佯怒蹙眉的小动作了。
他故意粗声粗气。“衣服是女人的事,所以我才说家里需要一个女人打理。”
“你打算用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吸引一个重视内在胜于外表的女人,娶她为妻,让她把你改造成一个帅哥?”
听到有人把他的心声讲出来,他更恼了。
“对!”赌气意味十足。
“然后她就会得到一个毕生难忘的结婚礼物……”范可颐用力拍了一下手。“Surprise!一个举世无双的大帅哥突然出现,”
“你在笑我。”他危险地眯起眼睛。
“对啊!我在笑你。”她笑吟吟的。“我非常确定,就算你再收集几百枚印花,也找不到老婆。”
他早就说过,这个话题不适合当今晚的主菜!
他涩涩地开口。“谢谢你的乌鸦嘴。”
范可颐倾身向前,像说秘密般地压低声音。
“不如……让我偷一点尊夫人未来的权利吧!”
“什么意思?”
“让我当你的造型顾问,把你改造成‘相亲一试OK’的超级幸运儿。”她兴匆匆地毛遂自荐。
“我为什么要让你帮我改变造型?”他问得就像高高在上的面试人员。
她分析给他听。“第一,你的确需要改变造型;第二,你迫切希望相亲成功;第三,我得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什么真本事?”
“我要改变你对专业走秀模特儿的看法,我们可不是脑袋空空的女人。为了这份工作,我甚至去学做衣服,量身、打版、剪裁都难不倒我。”
跟理性的人说话,最好就用理性的思维跟他拚搏。
“再说,我了解时尚,知道什么是经典款与基本款、什么是过季就丢的流行款,你的荷包会大失血一、两次,但我保证,只要你的身材不走样,以后就不必再不太重的置装费。”她努力推销自己的才能。
“所以罗!请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把心心交给我训练,想必你还是心有疑虑吧?”他只是被心心的梦想所感动,可没肯定过她什么。
她错了!楼怀正默默地想。
他相信她说的她都能做到。从上回心心失踪,到找到人,到她柔柔地打破他们兄妹开口就吵的僵局,他早已把她看作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会悬在心上的女人,不然他不会想与她“不期而遇”。
但是,她到底有多“特别”?
他还厘不清自己的感觉,只觉得跟她在一起很愉快,很想跟她更亲密一点,很想……没事也牵着她的手,享受手心贴手心、十指交缠的感觉。
“如何?愿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打理?”范可颐跃跃欲试。
他不情不愿地开口。“我的空闲时间不太多。”
这算是勉强答应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像在天上飞,是因为偷到了一点“未来楼夫人专属权利”的关系吗?
“放心吧!”她笑出大白鲨式的笑容。“必要的时候,我会是个闪灵刷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隔几天,他们相约在百货公司,直奔范可颐早已选定的几个点。
她先徐步浏览过那些点,楼怀正跟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既然你认为模特儿是那么好的职业,干嘛不继续做下去?”
“因为要战战兢兢的过生活,我觉得很拘束。”她用指尖细搓布料,测试品质。
“战战兢兢?怎么说?”
“为了重要的走秀与拍摄工作,要随时小心翼翼地生活着,注意不能跌倒、不能有瘀青伤痕、要健康、不能感冒。”
“总可以休个假什么的。”
“当然可以,但只要有工作就一定要回来。”
“不能请人替你?”
“在这个行业,如果能被人取代一次,就可以永远都被取代了。”她意味深长地说。
这倒是跟工程师的处境有点类似,不保持领先,被人迎头赶上,下场就是黯然离去。
他忽然眼一瞪。“这么辛苦的工作,你居然鼓励心心去做?”
“请问有哪个工作不辛苦?”她滑步到另一边去看领带。“我还记得,有一次前男友跟我分手……哦!这条限量领带的花色与材质都是上上之选。”
她像捡到宝似的,把领带往他的胸前一比,边点头称许。
他不耐烦地压下她的手。领带不重要!
“然后呢?”他急着听接下来的故事。
“先把领带拿到柜台请小姐保管,要是被买走就不好了。”
她不只这么说,也这么做,他亦步亦趋的黏过去,有点气急败坏。
“我是问,那次你跟前男友分手,然后呢?”他特别加重最后一句的力道。
“噢……噢!”她像是这时才恍然大悟他要听什么。“那天晚上我好想大哭,但是为了重要的拍摄工作,我不但不能哭,还要很痛苦地强迫自己睡美容觉。”
一串微妙的酸气泡泡,从体内升起,滑出他的喉间。
“你有‘前男友’?”而且还是“有一次”,这代表可能有“很多次”!
心里闷闷的,楼怀正忍不住拉了拉领口,想让呼吸顺畅些。
范可颐在心里偷笑。他在乎,他超乎想像的在乎!
这代表他不只对她有意思,他连情绪都随她波动了。虽然好开心,但她仍故作无事般地接着说。
“我二十五岁,不多不少也谈过几次恋爱。难道你没有‘前女友’?”她问得毫不在意,其实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介意。
没有,他只有“前相亲对象”!他想老实说,但是,男人说什么也不能输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