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开刀,又有很现实的问题逼来。虽然有全民健保,但部分负担、看护费用、手术后的疗养,及以后的生活费都是笔庞大的开销。
要照顾哥哥,她就不能工作赚钱,如果去赚钱,微薄的收入又请不起看护,靠他们的积蓄根本应付不了,何况积蓄中的一笔钱,还是她上大学的学费……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想要上大学?丁铃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既羞愧又悲痛。虽然上大学是她人生规划里的一个重要目标,但只要哥哥能活下去,不上大学又何足可惜呢?
问题是,哥哥会好吗?
她不知道,同时明白就算拿出兄妹俩所有积蓄,也应付不了治病所需要的开销。
不够,要怎么办?她不能让哥哥担心呀,他一担心就没法安心养病,甚至不肯治病,到时……不,她不能失去哥哥,一定要想办法筹钱,让哥哥能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
但要到哪里筹钱?
认识的朋友家境也不富裕,又没有至亲可以帮忙,光靠自己,能去哪里赚一大笔钱?
想到这里,丁铃就觉得好绝望。不断落下的雨水渗透进她的T恤和牛仔裤里,那冰冷的重量,及渗进她皮肤里的寒意,让她又冷又沉重,举步为艰。
四顾茫然,何去何从,她该怎么做?
问天,雨水豆大地落在她脸上,满腮的冰冷分不出是雨还是泪,咸咸的流进她嘴里;问地,行人道上雨水泥泞,一片片被风雨打落的残叶残花委顿在泥水里遭人践踏,仿佛暗示着什么。
丁铃捂住胸房,咬住下唇,年轻的心旁徨而疼痛着,真的无路可走吗?贵的要……她无措、不甘,不愿如落花萎落,可是……一辆驶过她身边的车子吱的一声在前方紧急煞车,打断了她脑中混乱的思绪。丁铃迷茫的向前看去,模糊的视线下,被用力打开的车门窜出一条身影,随着车门被甩上,高大的男子浑然不顾雨势朝她快步赶来,威猛得如一只正朝她扑掠而来的猎鹰,目光冷峻而热烈地紧盯住她,一刻也不放松。
她又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你该死的不在便利商店上班,跑到这里淋雨做什么?!”打雷般的怒吼无情的落向她。
丁铃被轰得一颗心更加无措,困惑不解的看进他郁怒的眼眸。
他是在生气吗?
惊愕的同时,一只铁掌紧箍住她左侧瘦弱的臂膀,丁铃被他扯得往前踉跄,绕到蓝色轿车的另一侧,被粗鲁的力道推进前座。
没几秒钟,驾驶座上多了个人,恼火的眼睛瞪向她颤抖的身躯。
“该死的……”薄抿的唇发出一连串的诅咒,沾着雨水的大手急急的伸向空调键,调成暖气。
在车内四处寻找,除了面纸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擦拭的毛巾,及保暖的毯子,男子控制下的怒气陡然又高昂了起来,将一整盒面纸都丢给她。
“你为什么……”气急败坏的声音才吼了几个音节,一见到她苍白、茫然的表情,及浑身湿透的样子,接下来的话便吞回喉咙里。
他备感挫折爬了几下被雨淋湿的短发,甩了一下头,用力踩下油门,车子疾驶而去。
***
车子开进一栋华厦的地下停车场,丁铃被带下车,箍住手腕的铁掌拉着她往电梯方向走,匆忙得仿佛身后有恶人在追赶。
但恶人就是他,不是吗?
丁铃没有丝毫的害怕,或许,在最初时有些被他的怒气吓着,但很快地,那份惊吓就消失了。
不知为什么,她不认为他会伤害她。
虽然情况颇不寻常,风雨中,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被他强拉上车,但以一个人质的身份来说,她除了因为淋雨的关系而浑身发抖,在暖气作用下仍畏冷着,处境其实不算糟。
他甚至给了她一盒面纸。
只是当她拭去脸上的水渍,发现身上的衣物不断渗水出来,弄湿了身下的座位,想拿面纸拭去自己造成的灾害,结果仍是徒劳无功时,心里难免不好意思。
但他什么都没说,目光直视前方,操纵着方向盘,左弯、右拐的,不到五分钟,就将车开进了这栋大厦。
不知道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被人推进电梯里时,丁铃仍在想,但她很快发现宽敞的空间因男人的逼近而变得狭窄。同样淋了雨的他,高大的身躯辐射出灼人的热度,加上专注凝视着她的炽热眼神,让她呼吸急促,心跳也失去控制了。
压抑的呻吟逸出他紧抿的薄唇,冷峻鹰眸里的火焰陡然大炽,烧向她抵着潮湿单薄的布料挺立的胸脯。
丁铃下意识地以双手交叉在胸前往后退,阻挡他的视线。
隔着湿衣服紧靠着冰冷的墙面,丝丝金属的寒意透衣而入,窜进她背脊。身前是他逼近的躯体,男性手掌朝她伸来,在她一颗心快提到喉腔时,仅掠过她滴水的头发,砰的落在她身后的金属墙上,将她锁在墙与他之间。
温度陡然上升了好几度,夹带着强烈男子气息的体热吸引着她冰凉、畏冷的身躯想要靠近,丁铃紧握住手掌,感觉到指甲刺进掌心的微痛感。
她心跳如鼓,颤抖的身躯似在害怕,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当他急促、灼热的鼻息喷向她,引起颊肤处一阵微带电流的刺麻感,她惊愕的微抬起浓黑的睫毛看他,却情不自禁的被他眼中的火焰给吸引住。
那火焰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魔力,丁铃的头脑晕沉了起来,看着他俊美的脸庞越逼越近,感觉着彼此的呼吸几乎要融合在一块……当的声响打断了两人间的亲密,他倏的抽身而退,她来不及思索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纤瘦的臂膀再度被他掌握住,被迫跟着男子大而快的步伐离开电梯。
第五章
挟持她的男人取出一张卡片,往气派恢宏的金属门上一刷,顺利开启门户。
被推进门内,触目所及的富丽景象令她目瞪口呆,也让她感到自卑。脚下的球鞋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潮湿的污痕,她不敢再往前走了。
“你杵在那里做什么!”男子利落的踢开脚上的皮鞋,顺道将袜子也褪去,站在一旁皱着眉看她。
丁铃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引起男子的不满。
“还不快点把鞋袜脱掉,我带你去浴室!不然你这身湿,很容易感冒。”
他才说完,丁铃就很配合的哈啾哈啾声不断。打完喷嚏后,看到他脸上一副“我早就说了”的表情,难堪的红晕顿时侵夺住她脸上的苍白,窘得她低下头,褪去鞋袜,换上他从鞋柜拿出来的拖鞋。
“跟我来。”
他领她穿过客厅,来到提供给客人使用的浴室。
“这里有干净的毛巾和浴袍,你请自便。”
说完,他并没有立刻退出去,反而以一双深沉的眼眸缓慢的绕着她冷得发抖的娇躯转动。
刺刺麻麻的微弱电流随着他眼光所到之处通过她身躯,也将一团团火焰烧进她体内。丁铃颤抖着,这次不是因为寒冷——寒意早不知被驱赶到哪去了,替代的是让她又热又慌张,直达下腹深处的一股强烈却陌生的悸动。
大脑仿佛融化了,在他火焰般的日光下,任何东西都可能融化。但女性的矜持却教她下意识的以双臂抱住身体,好像这么做就真的能保护自己似的。
她不安地自眨动的眼睫间偷窥他。
他为什么不走?请她自便的意思,不会是要她当着他的面脱衣洗澡吧?她想得头皮发麻,血液冲上脸颊,将脸烧得如凤凰木树冠层上燃烧如火焰的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