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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应天府有名气的媒婆们踩烂了。

  对于表弟的“好运”,晏南一点都不羡慕,反而有些同情,同时明白这也是他郁闷 的部分原因吧。

  “亨泰,你我情况不同。陶家世代经商,家父年龄已长,身为陶家继承人的我自当 克绍箕裘,跑南窜北是免不了的。这种风霜之苦不像你想的那样美好,可不比搭乘自家 的画舫游山玩水的惬意喔。”

  “我知道。只是晏南,你也看到我家里的情况,打我十八岁起,我娘就成天催我成 亲,如果你是我,受得了吗?像表姨母和表姨父就不会催你。”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催我?”他轻挑左眉,微笑的问。

  “他们有吗?”亨泰好奇的问。

  “当然有。”他慢吞吞的道,脚步闲适的往前走。离如来禅寺越来越近了,寺里的 白色山茶想必已经盛开。“别忘了我比你大一岁,而且是陶家的长子。”

  “可是从来没听你诉苦过,你是怎么应付的?”

  “我十八岁就告诉他们我非某人不娶。”

  亨泰闻言,惊奇的睁大眼。“对象都有了,为何到现在表姨母和表姨父都没催你将 人娶进门?”“姑娘那时候才十岁,她父母疼得紧,怎舍得让她嫁!”

  “天呀,晏南!你有恋童癖呀,怎么会看上这么小的女娃?”

  “你懂什么!”晏南被他的话糗得满脸通红,急急的解释道:“当时我被爹娘逼婚 逼得头发昏。他们还说我不成亲,就不让我出门做生意。我没办法,只好随便说个人。

  我当时是想,等她长大至少也要好几年,尤其她父母十分宠她,十之八九是舍不得 她早嫁入,那我不就可以逍遥好多年吗?”

  “我不信,晏南。你这人怎么可能‘随便’?你精得跟什么似的,我敢说你若没对 这个小美人有什么感觉,才不会对表姨母和表姨爹那样说呢!”

  “这个……”他对表弟追根究柢的探询微感不耐烦,他怎么会让话题转到这里来?

  早知道就不带亨泰来了。可是一个人来,她八成会看穿他的心意。那丫头太神气了 ,给她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他可不能让她太得意。

  “亨泰,是你要散心,怎么问起我的事了?”他赶紧转移话题,“据我所知你才从 苏州回来,表姨母要你在家里乖乖待着,也是人之常情。怎么,心玩野了,收不回来了 马?”

  “唉,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被人说中心事,亨泰长吁短叹了起来。“我到苏州 是为了见武威亲王,结果害他遇刺受伤,又遇上公主被掳的事,搞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事情摆平了,我想放松一下,到琴歌坊聆听苏州第一歌妓柳莺莺如黄莺山 谷的美妙歌声,我娘却在这时候将我召回来,还拿了一堆跟柳莺莺的花容月貌没得比的 闺女画像给我看,你说我会有兴趣吗?”

  “敢情是因为没抱到柳莺莺那位大美人,使得堂堂的安国公世子因欲求不满而生闷 气呀!”他调侃道。

  “晏南,我已经够火了,你还取笑我!”亨泰不满的瞪他。“柳莺莺可是卖艺不卖 身,我是欣赏她的歌声!”

  “知道啦,我又不是没去过琴歌坊。”

  “哈,你也去过,那你该知道……咦,什么声音?”亨泰竖起耳朵,被远远传来的 琴声摄住魂魄。

  这时候他们已走出樱花林,重担构顶、上覆红瓦的庙宇耸立在两人眼前。如来禅寺 虽不比钟山上其他的寺院壮观,却自有一种古朴凝重的韵味。只见屋顶重担飞歇,宝顶 饰以吻兽和覆瓦的勾头滴水,在阳光映照下,色彩艳丽,令人目眩神迷。

  然而亨泰却对它视而不见,全副心神都被传自禅寺的琴声吸引住。

  那泠泠如流水声响,又似千枝万叶风飕飕的琴声断续飘进他耳内,每一声都仿佛有 涤清他心魂的能力。琴声忽而幽咽,像是哀伤身世;忽而含情,有如倾诉衷肠;忽而煦 煦如春阳,安抚困于寒冬的植物种子;忽而温柔如明月,照拂为相思所苦的人儿;忽而 潺潺如流水,感叹时光之荏苒。又如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令听者顿感内 心冰炭交加,随着弦音升天坠地,心弦与之共呜。

  要知道亨泰自幼浸淫于音律,安国公府里日夜闻管弦,音乐的素养极高,所以才会 对柳莺莺的歌声赞不绝口。他这样闻雅乐则心悦的人,被这先拂商弦后角羽、将往复旋 如有情的琴声迷得神魂颠倒,忘我的只想追随琴声而去,因此将横互在面前的墙壁视若 无物,朝它直直走去,仿佛会穿墙术般。

  晏南可不认为他会穿墙术,他这一撞怕不鼻青脸肿。

  “亨泰,你做什么?”他赶紧将他拉住。

  虽也觉得琴音扣人心弦,他却不像表弟那样入迷,好气复好笑的对他痴迷的表情摇 头叹气。

  “你的头可不会比这道墙还硬。再说人家有门,没必要破墙而入。”晏南捉住他手 ,带领他找到侧门。

  到底是谁在弹琴?

  对他有如自家后院的如来禅寺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精通琴技的高手?

  饶是晏南这般精明绝顶的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清婉若长江广流、绵延徐逝的琴声,在优美修长的纤纤玉指或擘、或托、或抹、或 挑、或勾、或剔、或打、或摘弄琴弦间流泄而出。一双仿佛由霜雪凝成的皓腕,随着玉 指的拨弄带动月白色梅蝶纹锦团衫衣袖以优雅曼妙的弧度飞舞。

  随着弦音转高,孟玉徽的心情也转趋激昂。她自怜身世,又觉得自己太不知足。想 及三年前父丧时,姨母怜她无依,将她接到蓝家教养。虽说自己在这里衣食无缺,表兄 姊妹与她友爱,然而从知府千金一变为寄人篱下的孤女,她的心境免不了低落。每当表 ***

  妹天真无邪的向姨母、姨父撒娇,心就一阵一阵抽痛。

  老天爷何其不公?人皆有爹娘,何以她娘亲早夭,爹亲又积劳成疾撒手西归?

  玉徽眼中忍不住一阵热气氰氯,将心中的悲痛尽化作琴音宣泄。她也只能藉着弹琴 抒发心头的忧闷,若给蓝家人知晓,只是徒然扰人心绪,姨母更会抱着她伤心流泪,为 她早逝的爹娘长吁短叹。

  想到姨母一家人,玉徽如沐煦阳。他们待她亲切温和,尤其是织云表妹更常常逗她 开心。

  织云不但人长得像天上的彩云一般美丽,经由她手中纺过的纱,更如云霞变换绮丽 。

  她天生一双巧手,能织布纺纱,更擅长刺绣,操持家务俐落灵巧,笑容甜郁得如一 朵解话花。只要想着她,玉徽指下的琴弦就不由得转为轻快,有如一片一片的云彩卷动 。

  织云十六岁了,她十七。打从两年前蓝家的门槛便络绎不绝的挤进不少前来说亲事 的媒婆,多是冲着织云。

  应天府的人都知道蓝家的掌珠蔷薇花容、春风十指,多少世家公子慕其人美手巧。

  相对的她……玉徽忍不住轻叹一声。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又没多大的才能,虽说 父母留下一小笔财富,但比起身为蓝家掌珠的织云仍是逊色许多,怪不得登门求亲的公 子多半是相中织云。

  她难掩心中的落寞,但很快又释然了。就算有许多人向她求亲,她也未必会应允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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