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以为自己只是作了场梦,一场让她身心俱疲、永远都不想醒来的梦;梦中的她正反抗着黑暗中不停朝她攻击的魔掌,真实的她身受重创,高烧不退辗转呻吟。
“不要……救我……”她无意识的小手在床榻上摸索。
“我在这里,你别怕。”蓝森玉低喃道。
泽兰的小手主动抓住了他温暖的大掌,似乎得到了她要的安慰,这让蓝森玉有一丝欣喜,但他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
“救我……泽滨……”
又是那个泽滨!
无来由的恼怒让蓝森玉直接甩开她的手,但马上又因她的痛呼而懊悔。
“看样子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是得快点让她上岸调养比较好。”房内唯一的第三者把蓝森玉的受挫看在眼里。
刘佬是唯一能让蓝森玉放心进舱房来照顾泽兰的人,理由是因为他够老。
“不需要上岸,我已经通知莫奇今晚就放手突袭丰岛,我会从那里带几个大夫回船上。”
“有用的只要一个就够了,主上带一堆回来做什么?”刘佬奇道。
“我会给他们每个人表现的机会,有用的自然会留下来,没用的直接丢下海。”当废物处理。
“主上提前对丰岛采取报复行动是为了这丫头?”
“只是顺便。”他恶狠狠道。
“我懂了,这丫头是主上特地制造给莫将军的机会对吧?”
蓝森玉心头一震,但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许久之后才冷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刘佬把他的迟疑全看在眼里。算了,他总有办法挖掘出一切的。
“丫头背上的伤敷了莫将军送给主上的金丝软膏后,已经止了血,也没有发炎溃烂的现象,既然攻打丰岛之事这么急迫,主上不如就专心跟麦大副研究布局,这丫头就交给我——”
“然后让你把她给烹了?”蓝森玉冷哼。“我还记得你这鼎鼎大名的御厨一直对丑奴提防得紧,深怕自己的位置被她抢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第一,那时老奴还不知道丑奴是个这么漂亮的小丫头,漂亮的娃儿本来就人见人爱,”他的话马上引来主子的瞪眼警告。“这丫头嘴甜得让老奴想认来当孙女疼,主上不会因此就想烹了老奴吧?”
“不会,我只会先找人把你阉了。”
“第二,”直接跳到第二,话题会比较安全。“老奴已经知道这丫头对主上另有更重要的用途,她对老奴的御厨之位已经没有了威胁。”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她对我的重要用途。”
“主上的意思是丑奴在这船上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不如直接丢下水,省得还得劳烦主上让出舱房,浪费外面用钱都买不到的稀有药膏,还要主上没日没夜的照顾,太没道理了不是吗?”
“……我高兴拿她来练鞭子不行吗?”
“主上指的是哪支鞭子?”
“……”
一阵沉默后,爆喝声起。“臭老头!回宫后我一定让你当第一个被处以宫刑的御厨!”
保证让他御厨的名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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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为什么她会这么痛?好像全身都被火烧了一样。
啊!她记起来了,不就是那十二下的鞭刑吗?
她永远都会记得他的第一鞭落下时,那股痛彻心肺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把唇都咬破了才能止住自己的痛呼声;到第二鞭时她已经全身火烧得感觉不到痛,所以第三鞭一落下,她便失去意识,她庆幸如此。
她真的没想到蓝森玉对她下得了手,他够狠!
所以她要更恨他……
“醒来了?”
近在耳畔的低问使泽兰在瞬间惊醒,睁开眼就看到那张她准备要恨到底的脸,但她竟然连痛恨他的勇气都吓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恐惧。
他还想做什么?!
难道他觉得这样折磨她还不够,正等着她醒来再继续更可怕、更血腥的惩罚?
“你已经昏睡好几天了,肚子饿不饿?老刘每天都准备了一碗鲜鱼粥等你醒来食用。”蓝森玉轻柔道。
看着他难得的和颜悦色,让泽兰很不能适应,她困难的咽了下口水,才发现自己的嘴巴干得像吞了一把沙子。
“想喝水?”他体贴的问,接着马上端来一杯温温的清水。
泽兰受宠若惊,要他这种自命不凡又确实很不寻常的人这样伺候她,虽然只是递一杯水,但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奇迹了。
所以……这水肯定有问题!
是放了砒霜还是什么毒?
她闭上眼往榻内瑟缩着。
也因为她闭上眼的关系,才会错过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愧疚与挫折。
房内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虚弱的泽兰又昏昏欲睡时,蓝森玉才终于有了声音。
“你很喜欢惹我生气?”
他又要生气了?!
泽兰霍地睁开惊惧的眼,寻到他手上仍端的水杯,赶紧扑上前要喝水。
不管背上因为过度挣扎而扯痛的伤口,只要他不生气,不再拿她出气,她可以逼自己喝下那杯有问题的水。
“傻瓜,瞧你痛得都快受不了了,乖一点好吗?”他好笑道,只当她是孩子脾气。
“我会很乖的。”
蓝森玉终于瞧见她惶恐的眼神,原本见到她清醒的好心情随之黯淡下来。
“你怕我?”心像被狠狠拧了一把。
“我能不怕吗?你随随便便就可以赐我死——”
他忍不住怒道:“住口!我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更不是藐视人命的暴君。”为什么她不了解他呢?
“你气什么?我又惹你生气了?我觉得要讨你欢心真的很难。”泽兰埋怨道。
他阴骛的瞪着她半晌,“……算了,你是该怕我,我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泽兰错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的转变为何?
蓝森玉忽然又无奈的吁叹口气。
“在这艘船上我是船长,主宰所有船员的命运,绝不能容许任何手下挑战我的权威,你明白吗?”
她当然明白,她也算是在船上混大的。
“你让我很生气。”
又气了?
“在不该出头的时候你偏要强出头,你以为你真的很行?如果不是陈九手下留情,你早没命了。”
可是人家陈九都对她留情了,他呢?
“你恨我?”
那是应该的!
“那就恨吧!如果你在这件事上能学到一点教训的话,我允许你恨我。”蓝森玉无奈道。
“允许?!”她倏地瞠大眼,用着嗄哑的嗓子斥责他的狂妄。
“难不成你以为自己一点都没错?”
“当然!”
他是很高兴又找回了她的勇气和精神,但她的不驯却更让他头痛。“是我的错,我根本不该冀望你能懂道理,你毕竟是个女人。”
“你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但那冷峻的眼神已经充分表现出他的想法——女人是不讲道理的。
“我要下船!”
想都别想!“你现在还不适合游泳。”
“我要回家!”
那更不可能,他不会放她离开了。“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任何人能离开这艘船一步。”
这就是他坚持不肯上岸求医的原因,一旦上了岸,他就没有把握能一直把她留在自己身旁,她有的是机会掉头走开,即使他是个王。
但在船上,在他的船上,他可以霸占她的所有,没有人会有异议,只除了她自己。
“又是你的允许!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决定我的一切?我甚至连正式船员都不算,不是吗?我要走随时都能走。”她开始一肚子火都冒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