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雨苓,他们现在也都是你的家人了,所有的快乐欢笑也都会有你一份呀!我倒觉得我的父母亲现在比较疼你了,我都忍不住要吃醋了!”
雨苓轻轻地笑了,是啊,她也将拥有这一大群的家人呢,她也要像爱纪方那般的爱着他的家人!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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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纪母要纪方开车带她到镇上采购清明拜拜的用品,雨苓不好意思跟着,只好独自留下了。
小睡了片刻,她觉得房里有点闷热,想到后院去坐坐。记得那儿有一张凉椅,可以斜躺着看绿油油的稻田,晚一点说不定还可以观赏到乡间的落日呢!打定主意,她遂顺手拿了一本纪方旧时读的小品往屋后走去。
来到后院,她意外地看到纪父一个人在那儿泡着茶,怕打扰了老人家,她正想转身回房去,纪父的叫唤声却响起了,那音量教人想忽略都很难——
“雨苓啊!来,过来陪老头子泡个茶,好不好?”
“伯父好悠闲,在这儿泡茶?”雨苓礼貌地走了过去,点头笑着。
“是啊!每天都要喝上一、两泡茶,否则就全身不对劲,平常时候,会有一些老厝边来这儿和我泡茶打屁的,这两天可能是大家都忙着清明祭祖吧,也没看到半个影子,害我一个人泡得好无趣,还好你愿意陪我,坐啊,真是谢谢你了!”纪父一面替雨苓斟着茶,一面喃喃地笑怨着。
“伯父,您太客气了,在家我也喝茶的,只是自己一个人,没这么讲究……”雨苓啜了一口清茶。“嗯……这茶好香,又甘醇顺口,真好喝!”
“呵呵——不错吧?这茶可是纪方上回去台北带回来孝敬我的,还说是比赛得奖的茶呢!我们阿方啊,不是我夸他,我们这一庄从庄头到庄尾,可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博士而已ㄋㄟ!在古早,这可就像中了状元一样溜!”纪父一脸得意地炫耀着。
“小时候,我就知道他跟几个兄弟不一样,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在念书,该他做的家事也不曾偷懒,功课还一直都是顶呱呱的!在我们那个时代,饭都要吃不饱了,哪有能力栽培小孩念书?可是念完国中,他要求我让他继续升学外,还发誓一定不会给家里增加负担。他也真是争气,从没让我操过心,前几年他开始赚钱后,就马上寄钱回来,他大哥二哥的新房子也都是他出钱盖起来的哪!我知道没帮我分担农事,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其实,他付出的不会比别人少,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而已。”
雨苓想起那两栋像是守护神的透天厝,简直就像是纪方,正默默地捍卫着他深爱的家人!
“我们庄里有一户人家的儿子也是出国去念书,家里还卖了一块田地才有办法送他出国,后来也没见他念出什么名堂来,倒是娶了一个洋婆子,从此也就没消没息,再也下跟家里联络了,前两年,他老头偶尔还会在我这儿发发牢骚,这一阵子就没再听他提起了,唉,可能也是看开了吧!”
雨苓静静听着纪父对儿子的夸耀与自豪,不禁想到,如果他知道……
“伯父……呃……如果……我是说如果,纪方不想回美国了,想留在台湾工作,您会不会怪他?”雨苓忐忑地问出她心中最大的隐忧。
“真的吗?他真的这么决定了吗?那真是太好了!雨苓啊,我是个乡下人,世面见得不多,说话也比较直接,我觉得人在哪儿并不是重点,心里踏实快乐最重要啦!我年纪也大了,虽然每个小孩长大了,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天空,但我还是希望儿女都在自己的身边啊!”纪父像是看透雨苓的忧心,了然地笑着。
“阿方是个有主见的人,他从小到大都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如果决定要留下来,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怎么会怪他呢?我好几次看到阿方的妈妈偷偷对着他的照片掉眼泪,她如果知道阿方要回台湾,一定最高兴了!”
听了纪父一番肺腑之言,雨苓胸口的大石总算完全落地了。也许她真的是多虑了,这个家庭与家纬那个“不同凡响”的家是不一样的,她可以态意地享受纪方所给予的爱了……
“呃……雨苓,对不起,我听阿方说,你父母亲都不在了?那你还有没有什么长辈或是亲人?”
雨苓摇了摇头。
“这样啊……没关系,以后我们这一大拖拉库的家人也都是你的家人了,就怕你会嫌我们太吵喽!”纪父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反而爽朗地笑着,却更令雨苓窝心。
“雨苓啊,本来我是想要找个日子去向你的长辈提亲下聘的,现在看来……呃,不过,其他的可就不能免了,聘金礼饼还是要照规矩来,这两天我找人看看日子好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婚礼办得热闹隆重,绝对不会让你觉得委屈的!”
“嗄?什么?伯父!没……没这么快吧?”怎么这家子老的小的都是这么急性子呢?
“快?不会吧!我还觉得太慢了呢!我们阿方都三十二岁了,他大哥这个年纪时,儿子都五岁了,我和老太婆都很喜欢你呢,人漂亮又乖,气质又好,当然要叫我们阿方早点把你娶进门啊!”
雨苓正不知如何应付纪父的紧迫盯人,纪方正好回来了。他循着话声找到屋后,立刻接收到一道强烈的求救讯息。
“爸、雨苓,原来你们在这儿泡茶呀,好渴,我也要喝一杯!”
“阿方,你来得正好,我正和雨苓谈到结婚的事,你看我是不是先请金来伯替你们挑个好日子?”
“爸,您好像比我还急耶!”纪方端起茶杯,偷偷瞄了那个像是红苹果的脸蛋一眼,心里总算明白为何她一脸的惊慌失措了。
“唉,我哪里会不急?我盼你娶媳妇盼多久了?好不容易有个这么棒的媳妇儿,还不趁早办了?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人家小姐都跟着你回来睡同一间房了,你还不赶紧给人家一个交代,小姐名声要不要给人家顾着?不知道你书都念到哪里去了!”
雨苓因纪父如此坦白率直的说法而羞得无地自容,直想钻到地底算了,想一走了之,又觉得没有礼貌,只能酡红着一张娇容,狠狠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纪方无奈地对她笑笑,紧握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爸,不是的,我原本的计划是等雨苓学校放暑假再说,那时候时间上比较充裕,而且还可以出国度个蜜月,嗯……还有……我们希望先在台北公证结婚,然后再回来宴客,这样好不好?您那一套古礼会把雨苓吓死的!”
“那怎么可以?公证结婚不是委屈雨苓了?你不要以为雨苓娘家没人,就想草率带过,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不隆重一点怎么行?”老人家话中满是对雨苓的疼爱。
“不会的……伯父……”雨苓小声地说着,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急着回答,好像太不害臊,赶紧又噤声低下头去了。
“好啦!你们年轻人高兴就好了,只是说好了,一定要回来请客喔!开什么玩笑,我的博士儿子娶某ㄋㄟ!这可是我们庄里的大事,如果不乘机给他大大的庆祝热闹一下,我失了面子事小,早晚给这些厝边头尾念到臭头!”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纪家父子总算达成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