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抓起桌上的追魂钟,开始叮铃当啷的摇着,口中念起咒语。“天清清、地灵灵,焚香拜请祖师爷……弟子一心专拜请。”
此时三人不便打扰,只能退到廊下等待消息。
华盈盈看着蜻庭比画得有模有样,满像有那么回事,不禁娇嗤一声,“你们真的相信她能让死人活过来?”
轻咬红唇,褚缃涩涩的说:“只要能救大师兄,我就愿意相信。”
“我也相信欧阳姑娘。”唯一的男人也说了。
华盈盈扯了下嘴角,不再说话。
绕着桌子,踏着某种规律的步伐,蜻庭口中的咒语愈念愈急,就这样持续了一刻多钟,额头已经布上了薄汗。
“……三魂七魄来坛前,神兵火急如律令。”
蜻庭将手中的招魂符移到烛火前烧了,暂告一段落,才扬起乌亮的眸光。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发生了,原本四周闷热无风,不知打哪儿吹来的阴风倏地扑面而来,让徐雍平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面面相觑。
“来了!”她有所感应的低喃。
先开口的是华盈盈,搓了搓手臂,“怎么回事?刚才热得很,现在却突然变得凉飕飕的?”
徐雍平紧张兮兮的咽了口唾沫,“该不会……该不会巡抚大人的鬼魂……已经来了?”鬼是他最怕的东西。
“我什么也没看到。”褚缃屏气凝神,张望四周。
还没喘一口气,正在作法的蜻庭再次拿出黄色符纸,用朱砂笔一挥,很快的写上一道深奥难懂的符簇,将它插在桃木剑上,待符藤点燃之后,再次念起咒语,举起桃木剑在空中不断挥舞着。
“……三魂七魄速速听我命,急急如律令。”蜻庭叱喝一声,“去!”
桌案上的烛火猛烈摇晃着……阴风卷起地上的尘埃……
廊下则是三张惊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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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不到,在众人一夜末眠之后,厅外传来惊喜的叫声。
“总舵主回来了!”
“总舵主平安回来了!”
在厅内等候的众人纷纷从座椅上跳起来,往外头冲去,果然见到被漕帮兄弟簇拥进门的古观涛,虽然形容有些狼狈不堪,显然受了点伤,不过能够平安无事的被释放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褚缃呜咽的轻唤,“大师兄。”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他含笑的面对众人激动的表情。
“大师兄!”同样都是男人,徐雍平就不必顾忌,激动的上前抱住他,嚎啕大哭。“呜呜……哇……”
他失笑的拍拍他的背,“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成这样像什么话,也不怕被其它师弟取笑,快把眼泪擦一擦。”
徐雍平用袖口胡乱的抹下脸,又哭又笑,哽咽的快说不出话来了。“真是太好了!大师兄,我真怕救不了你。”
“古大哥,你受伤了。”华盈盈急忙掏出手绢,轻拭古观涛嘴角的血渍,替他打抱不平。“那该死的狗官居然对你用刑?难道他想屈打成招不成?”
古观涛轻轻推开她的小手,婉谢她的好意。“这点小伤我还捱得住……三师弟,你没通知师父吧?我不希望他老人家担心。”
“我还没通知师父。”
古观涛点头,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虽然我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不过知府大人突然放了我,让我有点想不通。”
“这都要感谢欧阳姑娘。”徐雍平很乐于告诉他真相。
他怔了怔。“她?”
“多亏有她在,不然咱们根本束手无策。”于是把昨晚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说了一遍。
“真有这种事?”古观涛表情呆愕的看着他,然后睇向同样在场的褚缃和华盈盈,见她们很不甘愿的点头,才慢慢吸收这不可思议的讯息。
“三师兄!三师兄!”
排行最小的师弟从外头回来,奔进厅内,一眼就觎见古观涛高大精壮的身影,简直乐翻了天。“大师兄,你真的回来了!”
“十六师弟,什么事这么着急?”他问。
徐雍平也很想知道最新的状况。“十六师弟,巡抚衙门的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那边乱成一团,因为听说巡抚大人昨晚突然死而复活,把大家吓了一大跳,而且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还大声训斥知府胡乱抓人。”十六师弟比手画脚,说得口沫横飞。
众人听了无不鼓掌叫好。
“想不到真有这回事。”古观涛这下不得不信了。
华盈盈体贴的勾住他强健有力的臂弯。“古大哥,你受了伤,衣服都破了,还是先回房去换下,我来帮你上药。”
“大师兄,你昨儿个都没吃东西,一定饿了吧?”褚缃也柔声的说:“我去帮你弄些吃的。”
古观涛像是没听到她们的话,目光在众人之间梭巡。
“蜻庭呢?”
此话一出,两个姑娘的表情陡地转黯。
“咦?”徐雍平也跟着找。“她刚刚明明还在这儿,怎么不见了?奇怪了?会不会先回房休息去了?”
他轻轻抽回被华盈盈勾住的手臂,“让大家担惊受怕了一晚,想必也累坏了,都去休息吧!”说完,双脚已经往厅外走去,不过不是回自己的寝房,而是走向客房,果然找到要见的人就在前头。
“欧阳姑娘!”
可以安心回房睡它个一天一夜的蜻庭回过头来,一脸似笑非笑。“不用太感激我,我只是想证明我的能力给你看,免得你老是把我跟外头那些骗人的江湖术士混为一谈。”
“但我还是得跟你说声谢谢。”古观涛看得出她眼中的疲累,微肿的眼皮,还有几条血丝缠绕在眼白上,气色也不太好,心头不禁窒了窒,一股无法言喻的柔情在眼底荡漾开来。
她耸了下细瘦的肩头,“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只有接受了。”
古观涛睇着她,喉头里像是梗了千言万语,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
“你、你要跟我说什么?”蜻庭被他盯得好像有跳蚤在咬她,浑身发热。
他清了清喉咙,“昨晚辛苦你了。”
“确实是满辛苦的。”这点她也不跟他谦虚。“以前看我师父做过一次,想不到会这么累人,下次要是再有这种事,不要再来找我,打死我都不干了。”
真像她说话的口气!古观涛笑咳一声,“我也希望没有下次了……那么等十二个时辰一到,巡抚大人他……”
蜻庭摆了摆小手,“当然还是会死,反正他本来就是死人。不过,这回我会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毙身亡,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你是凶手。”
粗犷的脸庞霎时柔和不少。“谢谢你。”
“不客气。”不知怎地,她突然不太好意思直视他的瞳眸。
眼底的迟疑一扫而空,索性直呼起她的闺名。
“蜻庭。”
她立即做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你、你别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我听了好不习惯,你看、你看!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为了证明她说言不假,还特地扯高袖子让他瞧个清楚。
古观涛毕竟不擅表达,尤其是对这种事。
“我只是……”
“只是什么?”一颗心提到喉咙,蜻庭却故意瞪大眼,装得很凶悍的样子。
他又假咳两声,“也没什么。”
蜻庭的心情跟着他的话忽起忽落,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毛病。“呃……既然没事,我要回房休息了。”
她看起来真的很累,应该好好去睡一会儿。“嗯,晚一点我会让丫鬟送吃的到房间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