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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滴冷汗滑下额际。“华叔,盈盈……侄儿对盈盈只有兄妹之情。”

  “又是兄妹之情!”华任中不满的大叫,差点掀桌子抗议。“你是不满意我女儿哪一点?论外表、论身分,会比不上那个叫什么蜻蜓的姑娘吗?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华叔,你先听我说。”.

  华任中索性当场来个逼婚。“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从今以后,就别再叫我华叔了,总舵主。”最后三个字叫得特别沉重。

  “我……侄儿已经有未婚妻了。”古观涛在心中轻叹,希望这个理由能让他打消撮合的念头。

  他才不管这么多。“大不了退婚,你要是不敢说,我去帮你提,她要是敢不识相点乖乖答应退让,我就对她不客气!”想跟他的宝贝女儿抢男人,得先经过他这一关。

  “华叔!”这回口气硬了些。

  “你决定怎么样?”

  古观涛揉着眉心,有些莫可奈何。“请华叔原谅,侄儿真的无意娶盈盈。”难道真让那位欧阳姑娘料中了,他今年真的犯桃花?还是烂桃花?

  这不可把华任中给惹毛了。“你……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

  此时脚步声响起,只见手下行色匆匆的进门。“总舵主!”

  这个打扰来得正是时候。“什么事?”

  “巡抚大人派了下人来见总舵主,人就在外头。”手下说完,就见古观涛脸色倏沉,看来王文诏的消息真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他回苏州了。

  “请他进来。”

  华任中气冲牛斗,一副想跟人拚命的模样。

  “见这些奴才干嘛?把人赶出去就好了。”

  他连忙出言安抚。“华叔,你先不要冲动。”

  话声刚落,门外进来一名身形瘦小、长得奴才样的男子,见了古观涛笑眯了眼。“总舵主,真是好久不见了。”

  “二爷。”“二爷”是种称呼,也就是官场上雇用的仆人,专门为官员办事和伺候官老爷,虽然身分卑微,却万万不能得罪,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要是弄个不好,只怕后患无穷。

  “不知二爷今日到漕帮有何指教?”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搓着双手,“不敢,不敢,小的只是个下人,担不起指教二字,是我家大人知道总舵主回来了,想在后天中午在聚丰楼为总舵主办个接风宴,还请总舵主光临。”

  古观涛下颚抽紧,“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中午,我家大人等着和总舵主喝个不醉不归。”

  对方前脚才刚离开前厅,华任中再也咽不下这口气,暴跳如雷。

  “说得还真好听,要帮你接风,聚丰楼可是全苏州最昂贵的酒楼,还不是要咱们当冤大头,好让那狗官乘机白吃白喝一顿……这些满清的狗官全都该死!”还说了一堆粗话来泄愤。

  古观涛吐出胸中的郁气,“这件事侄儿会处理的。”

  华任中气呼呼的抓起大刀,作势往外冲,“我去把他宰了!”

  “就算王文韶死了,皇帝还是会再派另一个贪官过来,总不能全把他们杀了,那不能解决问题。”古观涛双眉纠结,闭了下眼,“你先别担心,我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第三章

  要如何才能既不得罪巡抚大人,又不会替漕帮惹来麻烦呢?

  他该怎么做才能两面兼顾?

  这个问题令他头痛欲裂。

  夜已深沉,古观涛两手背在腰后,站在廊下,了无睡意,想到后天要赴的鸿门宴,不晓得对方又会出什么难题来为难漕帮,便无法阖眼安歇。

  过了半晌,长叹一声,依旧一筹莫展。

  “……今晚的月亮好圆,原来都已经十五了。”

  古观涛微微一惊,循声望去,才觑见坐在另一头廊下的娇小身影,原来这儿不只他一人,而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可见他的心思全被明天的事给占满了。

  “这么晚了还没睡?”这几天几乎忘了她的存在,再怎么说,她也是来帮自己的,不禁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帮里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所以没时间去探望你,脚好多了吗?”

  啃着手上已经冷掉的包子,蜻庭扯了扯嘴角,有些淡讽。“真难得你还记得我是谁,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

  他张口欲言,最后还是闭上嘴巴。

  反正他们向来话不投机。

  蜻庭仰望着满天星斗,不禁有感而发,“外地的月亮果然看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不过月是故乡圆,再怎么样我还是喜欢咱们杭州的夜色。”

  顺着她的目光仰首,明月高挂,却化解不了他的忧虑。

  “唉!这么好的景致,就是有人不懂得欣赏,真是暴殄天物。”蜻庭自顾自的低喃。“人嘛!活在世上就这么几十年,总要想办法过得开开心心的,可是偏偏有人喜欢把所有的担子全往自己肩上扛,搞得痛不欲生,这又是何苦呢?”

  虽然脚受伤了,不过这几天她也没闲着,拄着拐杖把漕帮从里到外都走透透,跟大家混熟了,自然能够听到不少八卦内幕,对古观涛的为人也有更多的了解,最后做出结论,与其说他是个好男人,还不如说他是笨蛋来得恰当,所以她决定教他怎么当个聪明人。

  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她在指桑骂槐,不过古观涛可没心情跟她斗嘴,假装没听见。

  她把油油的小手往衣服上擦抹几下,“我真是不懂,明明可以找别人商量,或许可以想出解决的办法,却老是爱逞强,把麻烦往身上拦,最后三更半夜不睡觉,躲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长吁短叹,真是让人搞不懂。”

  古观涛难掩愤慨的情绪。“你懂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唯一的缺点是什么?就是太一板一眼、墨守成规了。”蜻庭往上翻了个白眼,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难道你真的以为漕帮没有你就会垮了不成?”

  他抿紧嘴角,“古某既然是漕帮的总舵主,无论成败兴衰,当然要负全部的责任。”

  “你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其实没那么严重。”看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不想再听蜻庭说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古观涛满脸不悦,准备拂袖而去。

  蜻庭懒懒的哼了哼,“你的气量真的很小,才说了两句就要走人了。”

  “还有事吗?”他极尽忍耐的旋身。

  她突发惊人之语。“要不要我来帮你?”

  “你?!”不是古观涛看不起她,而是下认为她能帮得了自己什么忙。

  “你那是什么眼神?”蜻庭从石阶上跳起来,两手抆在腰上,凶悍的挑眉,

  “是不相信我的能耐吗?与其一个人烦恼得要死,还不如找个人来分担,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好,那我倒要听听看你要怎么帮我。”看她说得头头是道,那他就听听看她有何高见吧!

  搔了搔小巧的下巴,“我还没想到。”

  “你!”古观涛气结。

  这摆明在要他嘛!

  古观涛煞黑了脸庞,决定离她远一点,不然真会英年早逝,

  “喂!不要走!我话还没说完……哎哟喂呀!”脚虽然已经消肿了,不过还是不能太使力,没想到一时踩空了石阶,整个人往前仆倒,膝盖撞到地面,疼得她眼泪都飙了出来。“唔……好痛!”

  见她摔了一跤,他又不能见死不救,那不是古观涛的作风,没有其它的选择余地,只得将跨出去的脚步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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