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做事自有他的理由,不是你该多舌的!”杨纤纤冷淡的警告。
“是是是……我失言了!”林燕仪吐吐舌,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姨爹这一家子!全家的阴狠分子,要是得罪了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瞧那韩誉,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若不是杨纤纤将来要进宫,以她爹在朝中受宠的程度,加上她的美貌才情,日后极有可能母仪天下,成为大明朝的皇后……她才不想跟这个小表妹走得太近呢!
换个安全一点的话题,林燕仪笑道:“纤纤,我好像没见过你笑几次,难道你日后进宫,也这样冷冰冰的对皇上?”
杨纤纤微微扬起嘴角,牵引出一抹绝艳的笑容,“没准儿……皇上就爱冰山美人呢!”
林燕仪也笑道:“男人就是这样,对他们好的不知道要珍惜,非要迷上若即若离、欲迎还拒的……你那个义兄不就对你神魂颠倒吗?”
后面她们再说什么,韩誉已经没有听到,因为凤悦儿早巳听不下去,拉着他付账走人了。
只是先前听到的话,已经在他胸口掘了个大洞,他的心直淌出血来。
他不想相信那是真的,也没法由他……
话是从纤纤跟林燕亲口中说出,只意味着——那再真实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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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悦香楼的一路上,韩誉都惨白着脸不发一语。
凤悦儿牵着马儿跟在他身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听到那样的话对他来说真的伤害很大,毕竟杨慕松跟杨纤纤,韩誉一直拿他们当亲人一样看待。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韩誉还跟悦儿说,要带她回去见他义父呢……
如果她们方才说的都属实……那……
现在……该怎么办?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韩誉停下脚步,看着凤悦儿低声开口,“我好像作了一个梦……”
凤悦儿睁着大眼凝视他,觉得一股浓浓的悲伤从他那儿流向她,那种滋味真的好愁好愁……
他又说:“方才的纤纤,跟她口中的义父……我都不识得……那不是我所熟知的纤纤跟义父。”
“韩誉……”
“为什么我是义父的仇人的儿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爹不是跟义父同门吗?”韩誉疲惫的抹一把脸。“我刚才真想抓着纤纤问个清楚,可是我不敢……我怕她会当着我的面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凤悦儿拉住他,“韩誉……”她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哥哥说的那一件事?他现在已经打击很大,还承受得住真相吗?
如果他知道,他最敬爱的义父还是他的杀父仇人,他可以接受吗?
韩誉噗哧的一声苦笑,“照林燕仪说的,似乎我这十五年来是活在一场骗局之中!这是真的吗?那样慈爱的义父……”
从被收养时起,他就对杨慕松充满了感激跟孺慕之情。他视他如亲父,对他唯命是从。杨慕松要他考武举,他照办!要他放弃当将军的机会,当个御前侍卫,他照办!要他做什么……他都是依言行事,从不违逆!
十五年来的信念突然被击个粉碎……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都是一个假象……要他怎么接受?
看他那样的痛苦,凤悦儿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思索了一下才说道:“我们去萧家寨吧!”
韩誉看向她,考虑着这条路的可行性。
“或许在那儿,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答案……或一个真相……”凤悦儿含蓄的说着。
她还是没办法告诉韩誉,她所知道的真相,只因为那样对他而言,再残忍不过了!
韩誉点头,牵过马儿,两人向萧家寨出发。
第七章
韩誉带着凤悦儿在高大的木栅门前伫立,抬首仰望木制匾额上龙飞凤舞的“萧家寨”三个大宇。
这样的民寨,在北方很常见,因为朝廷的兵力有限,而北方的蛮族——鞑靼、瓦剌跟近些年兴盛的满人,都会骚扰北方的居民,再加上一些盗匪、宵小出没,所以北方人常会群居,筑这种大寨子自卫自保。
一会儿,一个年纪颇轻、虎背熊腰的高大男子出现在门内,脚步健捷的走向韩誉跟凤悦儿。
年轻男子来到木栅门边,隔着门对两人喊道:“两位来此有何贵干?”态度不冷不热,只是很惯常的询问。
韩誉拱手回道:“这位兄台,我们要找贵寨一个叫萧衍的人!”
年轻男子古古怪怪的看他们一眼,然后粗声大喊:“这儿没这个人!”
“没这个人?!不可能!”凤悦儿叫道,“方爷爷明明说的是北京城北郊的萧家寨没错啊!”
年轻男子眸光转为讶异,“你说谁叫你们来的?”他没听错吗?她说……
“是方不羁,方老爷子让我们上这儿,来找一个叫萧衍的人!”韩誉顿了顿,“在下韩誉,是前内阁大学士韩复洵的儿子。”
“你是韩家的后人?!”年轻男子吃了一惊,“你等等……”马上飞也似的往里头奔去。
凤悦儿看向韩誉,“这萧衍是什么人啊?神神秘秘的……”
“我也不知晓。”韩誉摇头,思索着那年轻男子听到他是韩家后人时,那种激烈的反应颇不寻常。
很快的,那年轻男子去而复返,态度一改先前的平淡,有些欣喜的拉开寨门,请进韩誉跟悦儿。
“在下萧毅,家父已经在正厅恭候两位大驾了!”
“家父?”凤悦儿疑惑的看着男人。
那男人笑道:“家父正是萧衍!”
凤悦儿奇怪的看他一眼,“明明就是你爹,怎么刚才说没这个人?”
年轻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小姑娘说话真是直接,他不知道该怎么答。
“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两位见了他就会知道的!”
韩誉跟凤悦儿相视一眼,均想:这萧家寨似乎充满了谜团,谜中谜、套中套,就不知此行是吉是凶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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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萧家寨主屋的正厅,已经有一个年约五旬的中年男人在那儿等着韩誉跟凤悦儿。
那男人的相貌很普通,但是透露着一股凛然的正气,让他看来气度泱泱,不是普通庄稼人的模样。
在走近时,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中年男人的右手袖子空空荡荡的——他没有右臂,脸上也有些细微的疤痕,在颈边还有一道长疤,看来他年轻时应该有一番辛苦,甚或是遇过生死交关的大劫难。
照刚才来应门的年轻男子的说法,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他们要找的萧衍。
萧衍一等韩誉走近,就激动的问道:“你是韩复洵的儿子?”
韩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激动,但仍是点头。
萧衍仔细的端详他,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什么人的影子,但此时的韩誉仍是一脸丑痂,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的脸……”
韩誉苦笑,“先前被贼人下蛊,出了红斑,现下还没好全。”
萧衍点头,仍有一丝犹豫。
韩誉从怀中拉出一块系红绳的紫玉,“这是我韩家的传家之宝。”
萧衍细细的端详着那块紫玉,色泽柔润的玉佩上,一面刻着龙凤呈祥,一面刻着“南阳韩氏”四个字,南阳是韩家的郡望。
萧衍点头,“这块玉我看过,那时候还佩在你爹腰上,想来是你出生后他传了你……”看到故人的东西,他眼眶有些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