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高鹄文再往厨房的方向前进,首先进入他视线之内的是洗碗槽那些根本连动都没动过的脏碗盘,而那不负责任的张雅寒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一旁,一脸平静的凝视窗外那细雨纷飞的景象。
双手抱胸的高鹄文很不以为然的开口:“你未免也太会摸鱼了吧,整整一个钟头的时间,你竟连个碗都没洗,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不知正在想些什么的张雅寒一听见有人说话,这才回过神,眷恋不舍的将双眸转移到高鹄文身上,“鹄文大哥,你瞧,外头正在下着雨呢!”
“下雨就下雨,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现在跟你谈的重点可是洗碗槽里的那些碗筷。”
“哎呀!那不重要啦!”摇摇手,张雅寒略过这个话题,一脸期待、兴奋的说:“鹄文大哥,你过来我这儿,快点!”
心底虽有几分疑惑,可看张雅寒如此兴奋,他也不好泼她冷水,只好照着她的话,走近她,而后看向窗外。
很自然的,张雅寒偎近他的身边,用手指着窗外,“鹄文大哥,你瞧这雨是不是下得很诗意?还有你看我们屋子旁的那棵榕树,此刻给人的感觉是否有点孤独凄凉?还有还有,你看地上那些小花小草,它们那迎着细雨微风的模样,像不像手舞足蹈的舞娘?”
听她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堆,高鹄文浓眉一拧,很轻易地便做出一个结论。
“你最好别告诉我,你也想学那些树啊、花啊,还有那些小草,一起到外头淋雨。”
瞠大眼,张雅寒一脸佩服地瞅着身旁的他。“鹄文大哥,你真是厉害,我都没说,你便能一眼看穿我的心事。”
冷冷一哼,高鹄文倨傲的接受她的赞美。
他没说出口的是,不是他厉害,而是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事,若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简单!只要从她的话以及她说话的神情便能判断。“我历不厉害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绝对、绝对不允许你出去淋雨,享受什么诗意、什么孤独凄凉、什么舞娘的,知道吗?”
撅起小嘴,张雅寒非常哀怨的给了他一道充满委屈的目光,跟着才义正辞严的告诉他:“我已经超过十八岁了,已经拥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之所以告诉你,只不过是为了尊重你。但尊重归尊重,你还是没那个权利限制我的行动自由。”话声一落,她理也不理高鹄史那双冒火的眸予,身子一矮,便非常滑溜地从他腋下穿过。
看到她的行为,高鹄文马上猿臂一伸,大掌一抓,就想捉住那不肯听他劝告的女人。
他的动作已经够快,哪知张雅寒的动作竟比他还快,他慢了一步,让她成功的从他手中逃脱。
而后他耳边传来得意畅快的笑声.笑声如铃、悦耳动人,从这银铃似的笑声中,高鹄文这才了解她竞当真喜欢在雨中嬉戏玩耍。
从他现在站的位置往外看,看她在雨里又跳又叫,那模样纯真得就像个顽皮的女娃。
一会儿后,她不叫也不跳了,却在雨中跳起舞来,他不知她所跳的舞是什么舞,可那点足、展臂、跳跃、弯腰、仰首,每一个动作、每一种舞姿,都像有音乐在为她伴奏一般,不只美得令人赞叹,还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再也转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看着、看着,高鹄文就像被她那曼妙的舞姿给蛊惑了,不由自主的,他也跟随着她的脚步,效法她的疯狂,往细雨纷飞的屋外狂奔而去。
张雅寒一看高鹄文也受不住这雨的诱惑,出现在她的面前,噙着一抹妩媚的娇笑,伸长藕臂,她邀请他一起共舞。
有了高鹄文的加入之后,舞步变了,一会儿是恰恰、一会儿是华尔兹、一会儿又是探戈、甚至连粘巴达也在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之下,舞得热情、舞得让人不由得脸红。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一切的疯狂方才结束。
可那疯狂的余韵,依旧流转于两人之间,无形的牵引着他们。
不知是谁先跨出了脚步,也不知是谁先贴近了准,不知不觉中,在这细雨纷飞的大地里,他与她仿佛被这世界给孤立了,他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同样的她的眼里也只能看到他。
两人渐渐地拉近彼此的距离,缓缓地,两张唇贴合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响起,接着便是一场令人觉得天旋地转的热吻。
就在两人逐渐忘我之际,突然一阵嘻笑声惊扰了他们,打断了这对正忙着缠绵的鸳鸯。
待他们一回头——天啊!当真是羞死人了!
没想到在这种细雨纷飞的日子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观众”围绕在他们的四周。
有人蹲、有人站、甚至有人不顾湿淋淋的泥地是否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就这么坐在泥地上,仰起头窥视他们的热情拥吻。
完蛋了!这下张雅寒以后可真是不敢再踏出屋外半步,就怕被人耻笑、被人指指点点。
一想到那难堪羞窘的画面,张雅寒小脚一跺,捂着脸就往屋子里冲。
高鹄文则睁着一双凶狠的眼眸,无情的驱赶那些好事的乡下人。
☆ ☆ ☆
哈啾、哈啾、哈啾……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张雅寒的美全被她鼻子底下那两串又黄又稠的鼻涕给破坏殆尽。
不过无妨,嘶一声,她面纸一抽,用力的擤着鼻涕,很快的又恢复她美美的样子。
只是啊……
想到这个只是,张雅寒一张俏脸随即垮了下来。
从小就被养母限制东、限制西、喝令那个不能做、这个不可行的她,难得一次的任性,想好好体会置身于细雨中的那种感觉,怎知竟成了全村的笑柄。
更可悲的是原本很美、很浪漫、很诗情画意的淋雨行动,竟会乐极生悲,换来一身的病痛。
想到那天所遭遇的糗事,张雅寒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打完喷嚏之后,自然而然的,她又抽了几张面纸,擤了擤鼻涕。
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张雅寒的心绪再次不受控制地陷入下雨那天的回忆当中。
其实由于工作的关系,她的思想并不像乡下人这般保守,有时她还必须出国,在国外,亲吻更是稀松平常,她早已见怪不怪。
若以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她大可不必多想,可是她就是非常在意,还常常回想起。每当想起时,她心里就有点尴尬……
就在她心绪纷乱之际,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敲门的声音。
一听到敲门声,张雅寒连问都不问便开口,“请进。”这屋子里除了她之外,就只有那霸道难缠的男人了。
会来敲她房门的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因此她干脆什么也不必问,直接把人请进来。
一手拿着亲自下厨所煮的粥,一手端着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口袋里还藏着一包由医生所开的药丸,高鹄文不悦的拧着浓眉,走进她的房间。他一开口又是一顿训话。
“感冒了喔、身子很不舒服喔,活该!谁教你,早警告你不要出去淋雨,你偏偏不肯听话,还傻得在雨中跳舞,真是不知死活。”高鹄文一边碎碎念一边将手中的温开水搁置于她床边的梳妆台上,再拿起汤匙不断的翻搅那碗热腾腾的米粥,还一边吹气,就想赶紧把它吹凉一点,好送入她的嘴里,才好让她赶紧吃药、把病治好。
知道自己有错在先的张雅寒,胆怯地不敢直接反驳他的话,但心里却不断的犯着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