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秦仲熙,翟伯伯应该还记得我吧?”
翟允诚表情严肃。“我记得,当年你不肯和嘉雯订婚,跑到日本学陶艺,现在又来追曼秋,我的女儿可以任你们挑三拣四的吗?”
秦仲熙态度诚恳地道:“翟伯伯,虽然我姓秦,不过我跟那些秦家人不同,我爱曼秋,绝不会委屈她半分的。”
“先进屋子里再说吧。”说完,曼秋已经先行上楼去了。
进了屋,两个男人各据一方,翟允诚用评占的眼光审视对方,尽管他没有资格以曼秋的父亲自居,但还是希望女儿有个幸福的未来。
“爸,喝茶。”然后在秦仲熙身边坐下。
翟允诚捧着女儿亲手递来的茶水,大大的喝下一口,滋味是特别香甜。
“曼秋,我昨天去看过你妈了,虽然你不肯说,可是只要问住在那边的人,大家都知道你妈……玉卿葬在哪里。”
“何必呢?”曼秋忍不住发出讥诮的笑声。“她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说不定早就投胎了,就算你去看她,她也不晓得。”
“我知道。”他低着头,满是懊悔。“我已经决定和韵容离婚了,想到她曾经那样伤害你们,我实在不能原谅我自己。”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谅他吗?她办不到。
不原谅他吗?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
亲生女儿的不谅解是他咎由自取,明知不可能给玉卿幸福,却又贪图着她的温柔,才造成今天的结果。
“这就是我今天来看你最主要的目的,我走了。”状似困难的起身,旋即晃了一下,让秦仲熙给扶住。
“翟伯伯,你还好吧?”
曼秋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是心头那股无法宣泄的恨意阻止了她,让她张不了口,也动不了。
“可能是刚才在楼下站太久了,没关系,司机在外头等我。”他深深的盯着秦仲熙,委以重托。“如果你真的爱她,请你善待她,让她得到幸福,这是我这个无能的爸爸唯一的请求。”
秦仲熙郑重的点头。“我会的。”
“那就好。”他满意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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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错,我没有……我没错……我没错……喝!”
惊喘一声,她冷汗涔涔的弹坐而起,连睡在身侧的秦仲熙也惊醒了。
“作噩梦了?”
曼秋抱住自己,打从心医感觉到寒冷,“嗯~~”
在梦里,她看到了死去的母亲。
一生浪漫痴情的母亲用着谴责的眼神令令的瞅着她。仿佛在责备她不该报复心太重,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
难道报仇有错吗?
当她想走近,母亲却掉头走了,她慌张的追了过去,一把扳过母亲的肩,转过头来的赫然是自己的脸孔,同样用谴责的眼神回瞪……
“只是个梦,不要想太多了,现在才两点多,再睡一会儿吧。”秦仲熙强迫她躺回床上,大掌规律的抚着她的背,给子她安定的力量。
她心头止不住的颤抖:“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我就等你这句话。”
“即使──”
秦仲熙用手肘稍稍撑起自己。“即使什么?”
“即使我……”
铃铃铃……
电话铃声在深夜里听来格外让人心惊肉跳。
“我去接。”他翻被下床,光着脚丫走到客厅。“喂!找哪位?”
曼秋趿着拖鞋来到他身边,心头不知怎的微微不安,通常这种半夜来电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是,很严重吗?”秦仲熙见她一眼,眉峰蹙拢,心也沉进了谷底:“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们现在就过去。”
“是谁打来的?”曼秋屏息的问。
秦仲熙握住她娇弱的肩,“翟伯伯……昨天晚上十一点多突然昏倒,送到医院检查才发现是脑溢血,目前正在开刀房动手术,病情不太乐观。”
听到噩耗,两脚陡地一软。
“曼秋!”他张臂抱住她瘫软的身子。
她面如死灰,茫然无措的双眸睁得好大。“我、我要去医院。”
“好,我带你去,但是你要坚强一点。”
曼秋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站直,“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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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房外
“你们来做什么?”尽管是在医院,翟嘉雯依旧打扮得光鲜时髦,瞥见两人亲亲密密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
“是我要护士打电话通知她的。”坐在椅上的姚韵容语气异常平静,身上穿的丝质睡衣还来不及换下,整个人不再剑拔弩张。
她登时大发脾气。“妈,你为什么要让她来?她不过是个野种,我永远都不会承认她是爸的女儿。”
姚韵容一脸疲累,仿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老了好几岁。“不要吵了,能不能让妈静一静。”
“哼!”翟嘉雯咬了咬牙,把话咽了回去。
从椅子上起身,姚韵容面无表情的走向曼秋,虽然看着她,却又好像在跟另一个女人说话。“你赢了,从头到尾,我都是输家。”
曼秋眼底并没有她,只是盯着手术房的门,期待它在下一秒开启。
“……他还是要跟我离婚,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悲哀的笑了。“第一次,他没有成功,因为我的肚子里怀了嘉雯,他无法弃亲生骨肉于不顾。我以为我打败了你,把他留了下来,可是他的心也跟着你走了。昨晚是第二次,他仍然坚持要离婚,就为了能搬到离你最近的地方,可以天天看到你。
“我一辈子争强好胜,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彻彻底底的输了,只要他能活下来,我答应跟他离婚,把他还给你。”
泛红眼眶的曼秋终于看她了。“我爸爸不会死的。”
“对,他不过才五十多岁,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呜呜。”姚韵容捂住鼻唇,痛哭失声。
翟嘉雯来回踱步。“怎么动个手术这个久?真是急死人了。”
“翟伯母,翟伯伯怎么会突然脑溢血?”秦仲熙是在场唯一冷静的人。
她哭得泣不成声。“他原本就有高血压,情绪不能激动……我早该知道不能跟他吵……结果血压上升……医生说他脑部有血块,要开刀取出来,不然会……”
秦仲熙脸色凝重,只能盼奇迹出现:“我相信翟伯伯会熬过来的。”
“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曼秋失神的低喃,“他会好的!”
他拥着她,一同向上天祈求。
如今只能等待了。
当医生拉下口罩走出手术房,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他的妻子。”姚韵容胆战心惊的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病人脑部的血块虽然清除了,不过他的昏迷指数始终停留在四,清醒的机率只怕不大,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随时都会有状况。”
这番话如同宣告了死刑。
在场的人心都凉了。
翟嘉雯低吼。“你是医生,就有责任要把病人治好,不管要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能够救活我爸。”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淡淡的说明立场。“目前病人已经送到加护病房,家属可以过去看他。”
听完,姚韵容母女便匆匆忙忙的赶去了。
秦仲熙俯睇着怀中泪如雨下的曼秋,脆弱得宛如风一吹就会倒。“我们也过去吧。”现在任何安慰的话都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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